屋外有搬东西的声音,娘亲听到声音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清溪忙碌的身影。.

那小小的身体拿着一个硕大的洗澡盆,正费力地从西屋中搬出去。

三丫与四丫已经睡着,显然这个时候,不能帮上她什么。

娘亲打算走过去帮她,可是下一刻,她看到什么一闪,五丫便轻易把盆挪了过去。

她生生止住了脚步,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丈夫。

“莫非……”她不由往坏处想。这丫头的背上的图案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的出现给他们家带来了灾难。

娘亲不由往坏处想。

“是你……”责备的话,她无法对一个孩童说出口,只是她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你走吧。”娘亲对清溪说,“我知道以你的智慧,肯定可以听明白我的话。”

不知为何,娘亲竟然在爹爹没有醒来的时候赶她走,她不记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她只不过比其他孩童懂事了些,有担当了些,可是这些不好吗?许多父母不都是喜欢这样的孩子吗?为什么娘亲除外。

“我不明白……”清溪低头。.

小小的她第一次被娘亲训,她估摸着四丫三丫的样子,像模像样地学起来,可是内心还是非常伤心。

“你到底什么来历?”娘亲一脸怀疑地看着她,“没有人生来会带有那样的胎记。”

清溪皱眉,她没有抬头,仍旧低着头。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明明她只是比其他孩童成熟些。

“不说是吗?”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回来。”

就这样,她在下雪的大喜日子里被赶出了家门,原因无他,她回望了一眼自家的院子,只因为娘亲怀疑她的身份。

从前的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她现在不过是她的女儿,一个弱小无力的孩童。

“娘亲,请开门。”她在门外一面拍门,一面哭着叫她。

不是娘亲是听不得自己的孩子哭吗?可是为何,她还是不开门?她有做错了什么吗?她只是尽自己的力量想要减轻他们的负担,难道这样还有错吗?胎记,什么胎记?她为什么不知道?

也许她的哭声太大,迎来了旁观的人。

来人不是旁人,都是邻居。

“叶家媳妇,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孩子说。这万一冻病了,你也不跟着遭罪不是?”有人敲门劝她。

娘亲打开门。

她客气地跟陈大姐说:“陈大姐,我这是教训孩子,你也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好……好……可千万别冻着孩子。”陈大姐知道娘亲教育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根本插不得手,可是下雪天,孩子被关在门外,万一冻坏了怎么办?这叶家娘子心也太大,不过,她该劝的也劝了,她听不听,是她自己的事情。不过,估计她也训不了,多长时间。毕竟孩子太遭罪。

“嗯。”娘亲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

“都回吧。”娘亲劝大家离去。

等所有人散去,娘亲的气没有消,而是长了许多。

“怎么,长本事了?竟然学会找帮手来了。”娘亲生气,这孩子竟然如此让他们颜面尽失,她关上门后就有些心软,正想着要不要叫她回来,可是没有想到竟然闹出这么一出。看样子,是真的留不住她了。

“我没有。”清溪受不了被人误会,解释道。

可这一刻,在娘亲眼里成了不听话和狡辩。

“你走,不要回来了……”娘亲生气地说。

“娘亲,我不走……”清溪倔强地回答。

“走,我不想看到你,我甚至希望我不曾生过你。”娘亲撂下狠话,便直接当着她的面,啪地一声把门直接关上,没有带上她。

后面一句话,不断在清溪耳旁飘过。

“不曾生过你。”

清溪泪流,只问了她一句。

“真的吗?”她的眼中含满泪水,此时的话语凝噎,却不再大声说话。

隔着门,娘亲听到,明显愣住。

她顿了顿,点头:“嗯。”

清溪嗤笑了一声,转身而去。

她只穿了一身里衣,单薄的身躯在雪里却硬生生挺直肩膀离开,脚上甚至没有穿上鞋子。

光着的脚丫踩在雪花里,透心的冰凉,可也比不上内心的真正冰凉。

她的母亲把她拒之门外,没有任何合适的缘由,而她又该何去何从?

白茫茫的天地很大,而她却无处可去。

去找他吧?

清溪此时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唯一的牵绊,也是她来这里的缘由,可是东吴国何其大,她要去哪儿寻找?

无头绪,加上饥寒交迫,她晕倒在往东十里之外的一个小村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