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醒来的时候,一束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屋内泛起点点零散光点,他睁开眼睛,左右瞧了瞧,只觉得异常陌生,霍然坐起身来,感觉胸口那种刺疼感早已经荡然无存。
他定了定神,向四周看去,只见这是一间普通的厢房,两扇小窗户,纵横交错窗条,光芒正是透过窗条缝隙洒射进来。
屋内陈设十分干净简洁,除了自己睡的床铺,中间隔了一段,对面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床铺,十分简单,两张床铺中间,只有一张松木桌子和几张小松木凳子,桌上还放着茶杯茶壶。
对面那张床铺上的被褥和床单都是灰白色,再无其他色彩,折叠的方方正正。
对面是一面墙壁,正中间则是挂着一张横幅,上面简简单单写着一个字:清!
杨宁皱起眉头,从床上站起身来,他只记得自己在侯府突然胸口疼痛,似针扎如刀绞,昏迷过去,便人事不知。
醒来却在这地方,一切都十分陌生,明显不是侯府。
屋门半掩着,杨宁走了两步,感觉脚下轻飘飘的,身体竟有些发虚,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谁过去多久。
出了门来,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落在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暖意。
门外是个小小的庭院,有松柏几棵,草木几丛,一条青石小道直通到院门处,杨宁顺着青石小道往前走,出了院门,迎面便是一阵清风吹来,往前走出几步,却见到前方竟是一处如同刀尖般的山崖,靠近崖边,竟然有一尊巨型吊钟。
他左右看了看,院墙外面,左右都是一条仅能通过一人的小道,一边是院墙,另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唯有那刀尖般的山崖向前突出。
杨宁心下吃惊,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身处一处悬崖上。
他缓步走过去,到了吊钟边上,巨钟下有一块大石墩,上面有一张石板,石板光滑,上面有线条纵横交错,杨宁只看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张围棋棋盘,左右各有一个小石墩,平日里显然有人时常在这里对弈。
他居高临下,抬头眺望,景色尽收眼底,只见得山峦起伏,山势略呈弧形,蜿蜒如龙,山峦之间,却依稀看到众多古殿大院,亦可见许多险峻处架设有临空悬桥,有些殿宇看上去古色古香,古朴肃穆,却也有些地方金碧辉煌,在阳光之下颇为显眼。
杨宁大是惊讶,实不知怎地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暗想难不成自己又他娘的穿越了一回?
正自诧异,忽听得后面传来声音道:“咦,你醒了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杨宁听那声音稚嫩,回过头去,只见是个身着僧衣的型尚,不过十三四岁年纪,样容清秀,手里提着一只篮子,正欢喜看着自己。
杨宁怔了一下,奇怪道:“你.....你是说我吗?”左右看了看,并无他人,那只能是说自己了,疑惑道:“你认识我吗?”
型尚道:“你在这里已经两天了,小僧真明,还不知道您法号!”
“真明?”杨宁道:“你叫真明?”
“正是。”型尚单掌竖起,“这是主持赐下的法名!”
杨宁忙上前,问道:“真明,我问你,我怎么在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型尚真明疑惑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大光明寺,噢,你是问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咱们这是在天堡山峰,乃是紫金山三宝峰最小的一座山峰。不过是晨钟所在处。”
“紫金山?大光明寺?”杨宁糊涂道:“大光明寺又是什么地方?”
真明抬手摸了摸光秃秃脑袋,为难道:“大光明寺就是大光明寺,我.....我们现在就在大光明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问道:“师傅说你受伤,要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大光明寺的弟子?还没有剃度吗?”
“大光明寺弟子?”杨宁立刻摇头道:“我才不做和尚。”
真明奇怪道:“不做和尚?可是.....可是在大光明寺,不都是和尚吗?你不是和尚,寺里为何能帮你疗伤?”
杨宁立时想到自己在侯府时伤势发作,脑中想了想,倒也理清了一些头绪,道:“你是说大光明寺里有人帮我治疗了伤势?”
真明点头道:“是啊,是两位师叔同时出手帮你疗伤,你现在感觉如何?师傅说你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还要花一些时间,暂时就先住在这里。”
“你师父又是谁?”
真明道:“师傅法号净纯,你不知道吗?”
杨宁摇了摇头,瞥见真明型尚光秃秃的脑袋上有两颗香疤,奇道:“型尚,你头顶怎地只有两颗香疤?不都是九颗吗?”
真明一愣,忙摇头道:“不敢不敢,这是戒疤,不可乱点。这戒疤有一、二、三、六、八、九、十二,十二点是菩萨戒,大光明寺里,只有主持师伯才有九戒,师傅也才只有八点戒疤,我是乐福戒,已经心满意足。”
杨宁这才知道在大光明寺里,戒疤还有这许多讲究。
“那你师父去哪了?我还要在这里待几天?”杨宁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问道:“帮我治伤的那两个和尚,还要不要帮我?”
真明道:“不可这样说两位师叔的,不过他们和师傅现在都已经下山去了,并不在寺中。”
“什么?”杨宁停下脚步,“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却是想着,如今侯府那边一堆事情,自己这突然离开,也不知道状况如何,再说和唐诺约定好了,半个月之内那姑娘就要进京找寻自己,听这型尚说自己已经在大光明寺呆了两天,照时间算起来,如果唐诺遵守诺言,这两天也该到京城了,若是找到侯府,自己却不在,唐诺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会往哪里去。
他感觉身上并无不适,倒想着若是伤势治好,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真明老实回道:“他们是下山去做法事,师傅说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回来。”
“三天?”杨宁皱眉道:“我瞧这大光明寺楼阁殿宇众多,也不是个小寺庙,香客一定不会少,怎么还要出去做法事挣钱?寺里很缺银子吗?”
真明一愣,奇道:“挣钱?为何挣钱?皇帝过世了,大光明寺除了主持师伯要坐空禅,十三僧去了十位,就是为了做场水陆法会,那是最大的法师,必须十僧在位方可圆满。师傅是光明十三僧之一,一定要去的。”
“你说的十三僧是什么意思?”杨宁奇道:“这么大一座寺院,总不至于只有十三个僧人吧?”
真明忙道:“不是不是,寺里上上下下有四五百人,光明十三僧是指加上主持师伯在内的净字辈十三位高僧。”问道:“你对大光明寺不了解吗?清净真如海,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还真不知道。”杨宁叹道:“我本来在京城,一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真明一拍脑袋,“是了,我差点忘记了,你才刚刚入寺。哎,师傅走的匆忙,也没有说清楚。”拎着篮子走进屋内,放到桌上,道:“快来吃饭吧。”
杨宁这才感觉真的饿了,进到屋内,真明已经将蓝内的饭菜拿出摆在了桌子上,一小碟豆腐,一小碟青菜,两碗米饭。
“这.....这是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杨宁忍不住问道,这点饭菜,莫说两个人,便是他自己一个人也只能吃个半饱。
真明虽然老实,却也并不笨,看出杨宁意思,道:“小僧不饿,你都吃了吧。”
杨宁虽然肚中饥饿,但让真明在边上看着,那还真不好意思,推过去一碗米饭,道:“一起吃吧。”忍不住问道:“大光明寺是不是真的很穷?怎地只有这些饭菜?”
真明解释道:“五谷堂的师兄说要修心就要少进食,还说小僧年纪不大,不该暴食,那是业罪。”
“别人也都这样?”杨宁皱眉道。
真明摇头道:“那倒不是。”问道:“对了,师......师弟你可有法名?”
杨宁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听真明这样问,放下筷子,认真道:“型尚,你听清楚了,我不是和尚,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这一生与佛门无缘,也不可能成为一名光荣的和尚,所以也不会有法名。”指着自己胸口,道:“你以后叫我.....宁大哥!”
“宁大哥?”真明双手合十:“寺内向来都是师兄师弟称呼,你.....你入寺不久,小僧只能称呼你为宁师弟,不知可否?”
“随便随便,懒得跟你费力气。”杨宁端起饭碗,三两口就将一碗饭扒拉下去,抬头见真明呆呆看着自己,放下碗筷,问道:“怎么了?”
“宁师弟,你看起来饿得很,这碗你也吃了吧。”真明将面前那碗米饭推过来,“我一顿不吃饭,可以忍受。”
杨宁问道:“你说的五谷堂离这里有多远?要不咱们再去弄些饭菜。”
真明摆手道:“不成不成,五谷堂每日开斋都有时辰,现在已经关门了。咱们现在过去,走到五谷堂最少也要一炷香的时间,就算到了,五谷堂的师兄也不会给咱们的。”
杨宁一拍桌子,怒道:“那是什么师兄,这么牛逼,连饭都不给吃饱,他们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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