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工作,陈大河彻底放松下来,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能有几分收获,一半看杰罗姆和卢卡的执行力,另一半就要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反正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多等几年而已,自己还年轻,等得起。
只不过他等得了,有些老人家反而耐心差了许多,就在陈大河闲暇之余,继续参观影视城的时候,一身粗布衣,蹬着双布鞋的梁栋晃悠悠地找上了门。
“哎,我说你小子,懂不懂敬老尊贤呐,”梁栋一手捏着烟杆,一手撑着老腰,顶着大太阳喘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好歹我也是捐了款的,不请我去参加开学典礼也就罢了,来香江六七天了,也不见你去拜访我老人家,非得让我上门找你是吧。”
筹建开放大学的时候,马安国为了将一批顶级实验设备运回国内,先后找了檀香山洪门和香江霍先生的路子,结果两边都义务帮忙不说,还慷慨解囊捐了笔款,单是梁栋老爷子自己就捐了一百万美元,虽然没有司徒先生和霍先生多,但对他来说也是大出血了,于情于理,陈大河都该亲自登门表示表示。
可这位倒好,来了香江一个星期,就一直待在这个凤凰影视城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见过一两个鬼佬,也不晓得在干嘛。
陈大河一看老人家竟然找过来了,不由得仰头大笑,“哎哟梁阿公啊,哪有像你这样捐了点钱就老挂在嘴边的,那钱可不是我收的,您可赖不到我头上,再说老马可是亲自上门请了您两回,是您自己不去的。”
“呸,”梁栋干净利落地啐了一口,“他请的不算,你亲自出马还差不多,反正你就是过河拆桥。”
就算陈大河亲自去请他也不会去,身份不一样,去了也是尴尬,还不如识趣点好。
“好好,不开玩笑了,”陈大河抬头看了看太阳,摆摆手笑道,“您老亲自过来,总不能用太阳招呼您吧,正好,我这两几天把这影视城逛了好几遍,勉强算是地头蛇,前边儿有家茶铺不错,我请您喝茶。”
“哼,”梁栋再次甩了个鄙视的目光给他,左右看看周围没人,才小声说道,“还勉强算地头蛇?第三银行是你的吧?凤凰电视台是让第三银行给收购了吧?凤凰影视城是凤凰电视台的吧?这儿就是你的地头,一点都不勉强!”
陈大河引着他往前走,低声笑道,“阿公,您就为这个事来的?”
“为这个干啥,你收购这个那个关我屁事,”梁栋摆了下脑袋,突然嘿嘿笑道,“只不过是某人在这儿待得太久,让有些人七上八下的,放不下心啊。”
“嗯?”陈大河脚步微顿,愕然地看了他一眼,“您说的某人,不会是我吧?”
“不是你还是谁?”梁栋叭了两口烟嘴,斜眼瞄着他,“每次你一来香江,饶山就跟疯了似的,这回更厉害,龙江保全几千号人全给撒出去,一点掩饰都没有,比皇家警察还敬业,如今这凤凰影视城里里外外至少有上千号枪手,从这里到机场一路更不知道有多少,逼得三大社团齐齐收缩,保安局那帮蠢货还以为是他们的功劳,一个个上街都趾高气昂的,可把几个小兔崽子给憋屈坏了。”
这时两人走到一家茶铺门口,陈大河顺手虚引,笑道,“您说的小兔崽子,就是去年见过面的那几个?”
“嗯,要不然是谁,”梁栋敲敲烟杆,背起双手就往里走,“这不一天几个电话,非得催着我过来问你什么时候走,要不然他们生意都没法做啊。”
陈大河仰头打了两个哈哈,能把几个大龙头叫小兔崽子,恐怕放眼全香江也就只有这位了吧。
两人上了二楼,今天这里没人拍戏,楼上冷气开得十足,便找了个靠窗的桌子落座,茶博士奉上一套上好的功夫茶具后便离开。
没等梁栋开口说话,陈大河操弄着茶具,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跟着上来的图安,“问问老饶,什么情况?”
以前每次过来,饶山都会安排人保护,都是些正常操作,这几天凤凰影视城里人流量大幅下降,影视城里不少人一看就是职业保镖,这些他也清楚,只是真没想到会像梁栋说的那么夸张。几千号枪手,香江什么时候这么不太平了?
图安坐着动也没动,只是耸耸肩说道,“刚来这里的时候饶哥就交代过,最近香江治安不太好,让我们小心点,估计他也是以防万一吧。”
治安不太好?
陈大河眉头微皱,回过头便要问梁栋,却发现这位老爷子正满脸骇然地瞪着图安,嘴巴张的老大,却说不出话来。
什么情况?
陈大河敲敲桌子,梁栋听到响声,猛地回过神来,随即指着图安,结结巴巴地说着,“他,返璞归真?宗师?”
跟着陈大河的两个保镖他都见过,一个是叶正根,刚才一直没看到,估计在外围布防,再就是这个图安,可上次见的时候他们两个不还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吗,怎么才一年多没见,就跟个普通人似的柔柔弱弱,一副功力全废的样子,但要是功力全废还能做保镖?再想想他家里的那尊大佛,分明就是返璞归真啊,得,这下直接有两尊大佛了。
有这么个人跟在身边,还用得了派别人保护?那饶山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嗯?陈大河耷拉着眼皮,什么乱七八糟的,谈点正事好不好。
那边的图安依旧云淡风轻,抄起筷子准备品尝即将上桌的糕点,似乎没听到梁栋的话。
陈大河再敲了两下,终于把梁栋的视线拉回来,也不管他脸上还没有褪去的表情,淡然问道,“现在香江有什么问题吗?”
“啊?”梁栋眨了几下眼睛,终于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要说大事肯定没有,无非就是几个不讲江湖规矩的过江龙,这时代啊,变啦!”
嘴上说着话,可眼神还老是往边上跑,显然还是不能释怀。
陈大河伸手扣扣脸颊,“过江龙?能不能讲话别说一半啊。”
最烦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了,尽吊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