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的思维意识,徘徊在时间坐标系的过去区域,他一直试着通过推动时间,影响过去,从而改变未来那一场疆域浩劫。
但,到头来,却发现他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空。
“不对。”
“我所造成的影响,进而引发的一系列状况,看起来略有改善,实际上却是假象,什么都没变。”韩东好像陷入了时间困局。
准确而言。
他以为改变过去,扭转命运,其实是看到了原先看不到的东西,更深层次的时空,事物背后的真相。
“五年记忆,百年铜币,曾经的我以为自己很幸运,如今才明白,这些都是我的手笔,是我推动了命运开端,是我点亮了新的人生。”
“在银河系,辰河帝国,曾经蓄意谋杀我的粉色人族,好歹是传承十万纪年的世家豪门,居然会丧失理智,缺乏基本的判断,如今才明白,是我为了加快进度,让自己尽快抵达荒古殿堂……我以为无论如何,粉色人族必然会灭亡,所以才出手影响……到底是他们害我在先,自取灭亡,还是我挑起了这些事情?”
太乱了。
时间如此复杂,晦涩难懂,韩东也糊涂了。
就像二流虞洛族。
而除了上述这些,包括但不限于曾经的他去执行薪火区考核任务,恰巧遇到以前的命运反抗者;曾经的他在墨禺星区任职,避开了一个出现异化的霸主存在;曾经的他,前往墟山秘境,拿起那柄启命刀。
这些事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可谓是推波助澜。
类似情况,层出不穷,终于在尝试了无数次‘推动时间’之后,韩东决定收手,此举毫无意义。
“原先,我眼里的世界很简单,无非是修炼进化,一路变强,踏上了天尊之路。”
“现在,我没变,世界却变了。更准确一些,是我认清了隐藏在世界深处的更高真相,认清了一个个偶然巧合的必然本质。”
仿佛是一叶扁舟,横渡星海,终至彼岸。
到了彼岸,回首眺望,才发现扁舟经过的海域,藏着无量量暗流,先前飘荡在海面,看不到海平面之下的汹涌波涛,提携他抵达彼岸。而此时站在彼岸,一目了然,难以言喻的心情。
时间……
俨然是一个高维圆圈……
构成了宇宙星空,周而复始,无穷无尽,不知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唯一能确定的是,有且仅有一条时间线运行,再怎么折腾,韩东也折腾不出第二条时间线,更是不具备毁灭这条时间线的资格。
简言之。
时间坐标系,时间线,远远比他预料的更加稳固。
“算了。”
“我还是先回去吧。”
思绪微动,意识震荡,顷刻间韩东脱离了这片‘过去’时空。
第二次天尊降临,正式结束。
从时间线的侧边区域,他返回时间线的中央之处,也就是时间坐标系的中央之点,眼前一亮,韩东回到了五位天尊的面前。
还没等他缓过神,就听见炽篁天尊发出惊呼:“韩东你是大天尊?”
“啊?”
这一刻韩东正在梳理心得,听到炽篁的声音,才想起来对他来讲是一场超越时间、回到过去、推动命运的漫长行程,但相对于这几位留在时间坐标系之外的预备天尊来讲,仅仅过去了一个瞬间而已。
候时厅的奇特,实在是妙不可言。
韩东点头道:“是,也不是。”
说完。
他又扭过头,沉吟了一下,忍不住追问炽篁:“你是怎么知道的?单看意识表面,应该看不出我是大天尊的吧?”
“是因为二次降临。”
炽篁笑的眼眉如同月牙,时间线降临极为耗费意识,一次过后,必须得间隔万年,只有大天尊才能做到无间隔重复降临。
同时。
满脸震撼,略显困窘的白发老者也飞到韩东身旁,行为举止,言辞口吻不再像之前那么随意,多了些正式肃穆:“刚刚忘记提醒,是我的过失,还请韩东你见谅。”
“没什么。”韩东摆摆手,连忙扶起欲要躬身的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名为拜穆,他的年龄堪比尖端机构执法阁的古今历史,更懂得强者为尊,敬畏力量:“韩东你是咱们人族第四位大天尊,按照惯例,一位大天尊对应一座殿堂……不知你是否有这个打算,建立第四派系,铸造新的殿堂。”
拜穆看着韩东,其余几人也都在屏息注视。
趁着韩东尚且没有回归,投靠这位大天尊,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
韩东皱眉沉吟道:“我不止是大天尊,还是命运反抗者。建立派系,铸造殿堂,不太适合我。”
从‘过去’回到‘此时此刻’,察觉到‘推动时间’没意义,韩东也就不再那么着急了,待到闲暇,仔细推算,相信会有收获的。
于是他看向拜穆,解释道:“建立殿堂,太高调,太张扬,到时候引起神罗族疯狂追杀,殿堂都得被我连累到。”
命运反抗者?星宙霄追杀?
拜穆茫然,炽篁不解,几人都不知这是何意。要知道天尊候选人在离开宇宙之时,仅仅宙合境而已,大多数候选人都不是亘古天王,甚至不是太初,所见所闻所了解的终究有限。
“神罗族,居住在星宙霄的那个至高族吗?”
牵扯到命运反抗者的宇宙秘辛,以太初的星门权限,也都查不到详细资料,道听途说,一知半解。
更别说拜穆炽篁这几人,压根没听过。最惨的是拜穆,他出去的时候,远古时代的星空战争刚落幕没多久,神罗改造星宙霄,拜穆还是询问后来者,才得知星空近况。
但。
最近的预备天尊,年龄最小,乃是十三个纪元时代之前出去的。
因此近些年,神罗与人的争端日益激化,几个人都不知情,时间坐标系的两侧,‘过去’与‘未来’区域,看不到具体细节。
“那是命运道则的馈赠、赌注。”
韩东解释了一番,言简意赅,众天尊智慧绝伦,登时了然,再看韩东,只觉得高山仰止,乃至于望尘莫及。
大天尊,已经够强够恐怖。
眼前的韩东,又是大天尊,又是命运反抗者,简直是得天独厚,令人羡慕嫉妒恨。
“你若回去了。”炽篁眼睛直勾勾盯着韩东,朱唇轻启:“刀痕化焉永业那三位大天尊就不再是全宇宙最强了。”
荒古殿堂。刀痕大天尊坐镇;圣典殿堂,化焉大天尊坐镇;永恒殿堂,永业大天尊坐镇。
“还早着。”
韩东摇摇头,不愿多说。
天尊是独特概念,并不是境界。只有登临至高的天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尊。
换言之,就算他回归星空,修为境界还不够,最多霸主级,怎么比得了刀痕……刀痕二字,闪过脑海,突然间思绪凝固,一缕灵光如同贯通身心的电光,劈裂彷徨的雷鸣,驱散迷雾的灯塔!
幡然醒悟。
韩东瞪圆了眼睛。
“我想……”
“我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刀痕天尊力排众议,指定我为候选人。”
大天尊不会发疯。
事出必有因。
令刀痕天尊做出这个莫名其妙的临时决定,而且其余的天尊,全都不理解——韩东咽了口唾沫:“刀痕知道我必成大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