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徐子谦箭步上前抓住谷梁郁的手臂,眉头攒起,目中带着明显的怒火,“她只是她,并非谁的‘王牌’或者‘软肋’,我认你为兄弟,敬你为长,你怎可……”
谷梁郁瞅了一眼抓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掌,流星眼一弯,竟然笑出了声,切断了徐子谦的嗔言。
“你还敢不承认你看上这丫头了?否则,你为何如此大动肝火,这可不像你往日的作风啊,”谷梁郁拍了拍僵在原地的徐子谦的肩膀,喟叹一声,“珠儿说得没错,子谦你,喜欢这个小丫头。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言罢,谷梁郁手臂上发力的那只手掌倏地放松,徐子谦也像是被雷集中一般,石化在原地。谷梁郁满意地抽身而出,径自坐下品起了茶,一派悠然模样。
徐子谦内心巨震。若是往常,他同谷梁郁惺惺相惜,相互神交,免不了调侃对方,他从来都能先一步识破对方的心机,而这一次,他却被蒙蔽住了判断力,只从谷梁郁肃杀的只言片语就得出奚茗有危险的结论,因此怒从心起。.而实际上,谷梁郁只是试探于他,逼他“就范”而已。
“我承认。”只此三个字,一字一顿,说得认真而肯定。
谷梁郁端茶的手凝固在半空,他抬起眼睑深深地望着徐子谦,许久才开口道:“你知道她和卫景离的关系吧?”
“我知道。”
“你知道卫景离心中有她,而她也应该对卫景离有意吧?”
“我知道。”
“你知道她总有一天要回陵国的吧?”
“我知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坦白了?”
“你逼的。”
谷梁郁一怔,继而朗声大笑,起身走到一脸严肃的徐子谦面前,勾住他的肩膀,笑道:“我本以为子谦你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仙人呢,那么多送上门的千金名媛你都不屑一顾,女孩子主动抱你一下你都脸红半天,今天竟然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你心中有人啦!简直是可喜可贺啊!看来,就连顽石都有生花的一天呢!”
徐子谦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眸光,轻声嗤笑。
“子谦,你真的变了,”谷梁郁敛了笑容,颇有些欣慰地拍了拍徐子谦的肩膀,“从前的你就算是驰骋商海,也能做到心无杂念,坦坦荡荡,无欲无求得让我都佩服不已,而今天,我总算看到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了。”
“真正的‘人’?”徐子谦喃喃重复。
“真正的‘人’,有欲、有求、有所争夺;有妒、有怒,有所厌恶;有惧、有悲、有所爱恋。子谦,你如今才算是个完整的‘人’。”谷梁郁解释。
没错,之于徐子谦,曾经的他身为天下第一富贾,兼任谷国澈郡王,与惺帝称兄道弟,可不拘礼节,这样的他还有什么是要去争夺、要去恐惧的呢?
而如今的他,越发频繁地感觉到醋意,感觉到怒意,感觉到甜蜜,而这不正是爱恋所带来的吗?人生的酸甜苦辣咸排山倒海而来,完全扰乱了他的思绪。他从前只道“得一人白首”,却不知那人何在,如今伊人近在眼前,他却没想到情感能来得如此猛烈。
谷梁郁见徐子谦陷入了思忖当中,微微一笑,手掌一扬,道:“出来太久了,政事还有一大堆呢,我先行回宫去了!便装候在府外的侍卫估计都等着急了。”
回过神来的徐子谦点了点头,正要送送惺帝,岂料谷梁郁立在房门口,侧身道:“不必啦,君臣之道的虚礼在你这不作数。还有……子谦,你若真的找到了‘爱情’,就不要放手,抓住她……”言讫,谷梁郁又摇着折扇翩然而去。
徐子谦思考着谷梁郁方才一席话,定定地望着进入梦乡的奚茗,心中是喜,是妒,是甜,是惧,是……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