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视镜地看到她的反应,唐晋轻叹一声――想必这世间,每一个母亲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宝贝,明明是他唐晋娇气蛮狠的女儿,一晃二十四年,竟也长大了,学会保护自己的孩子,可他却老了,倒霉的话,很有可能马上就要去了。

“阿如,以后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我能帮助你的,就是斯景,要相信斯景,你犹豫迟疑,不安恐慌,无法做主的事情,你都可以交给斯景,他绝对不会害你。”

宛若嘱托后事的口吻,却听得她蓦然想要掉泪。

下车的时候,她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跟前朱红色的大门缓缓颤开,脚步却终究下意识地迟疑不前。

唐家的宅邸安静肃然地立在绿林间里,她却明白,这里面是一座城,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里面的责任,她一旦扛起,就再也没有卸下的理由。

唐晋的轮椅缓缓推过她的身边,嗓音透着难以言喻的沧桑:“人生在世,逃得开的是命运,逃不开的是选择,你知道一旦进了这个门,就再也没有后退的道理。”

“爸爸,我知道。”她点头――唐晋为她了花了一辈子的心血,她亦决定要拿自己的余生来偿还。

大红木门在她身后缓缓阖上的那一刻,她告诉自己,哪怕这是自己囚禁自己,她也心甘情愿――往后的人生,跟顾非白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唐家一如自己当年离开那般,一桌一椅都未曾动过,红木的地板被打磨得蹭光发亮,厚重的木架上摆着玲珑精巧的玉器瓷瓶。

因着她跟小可的入住,全叔仔细地吩咐着那几个下人些许注意事项。

唐可对周遭的一切仍旧陌生着,只是在无人的时候会拉着她的裙摆,不安地问:“妈咪,大白呢?我一天都没到他了……大白去哪里了?”

唐可对周遭的一切仍旧陌生着,只是在无人的时候会拉着她的裙摆,不安地问:“妈咪,大白呢?我一天都没到他了……大白去哪里了?”

从孩子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只是让她心悸,顾非白中午在安全通道里的一通电话,实在让她心寒到了极点。

“顾叔叔这几天有事,忙得厉害,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跟小可见面了,乖乖地,不要去想他,好不好?”她柔声哄着,孩子年纪小,总有一天会淡忘这个人。

顾非白于唐可而言,只不过是生命里的过客――孩子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

唐可不懂,只是觉得怅然,好长好长的时间都见不到大白,他肯定会很想很想大白的,可为什么大白离开,都不跟他说呢?

在儿童房里安顿好了小可,唐悦如跟着全叔往自己的房间走,迟疑地停在一间被上了锁的房门口:“全叔,我应该……是住这里的吧?”一场车祸让她五年前的记忆都惨淡得可怜。

全叔的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异样的不安:“这间屋子原是一个下人住的,光线不大好,结果小姐十岁那年夏天长水痘,吹不得风,老爷就安排小姐住进了这间屋子。水痘好了以后,不知怎地,小姐每周周末都要来这间屋子里过夜了。”

边说着边打开房门,一进屋,果然光线晦暗,原来是窗外的一棵大树挡住了日照,阴阴凉凉的,倒也舒服得很。

棕黑色的书桌上摆着几把雕玉的小刻刀,还有一本黑皮的密码锁日记本――厚厚的一本日记本,纸页的边缘早已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