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快带我过去!”姬玉道。

“哦、哦。”闵知行轻功一施,轻松就落在?含的面前。?含微微一讶,然后恢复正常。他打量着闵知行,他确定在这之前,他并没有见过她。

闵知行被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她略微尴尬地清了清嗓音,?含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姬玉。

“阿含,这是我的……新认识的朋友,嫣闵。”姬玉介绍道。她原想说“奴隶”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闵,这是?含。”

朋友??含挑眉。

“姓??不是说男子……”闵知行问道。

“大长老的赏赐。”?含淡淡地解释,在别人看来,这是殊荣,可在他看来,只是讽刺。感觉到自己似乎不是很受欢迎,闵知行连忙转移话题:

“那我就和姬玉一样,叫你阿含吧。阿含,你这里有药吗?姬玉被蛇咬了。”

?含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让我看看。”

闵知行娴熟地卷起姬玉的裤腿,只见小腿上的牙洞周围,凝固着暗红色的血块。

?含沉思一会后,说:

“你进屋里,左边房,从右边数起第三个架子,架子上第三行第七排的第六个瓶子,拿过来给我。”

好惊人的记忆力!闵知行暗自佩服了一下。

“呃,要不你去拿吧,我怕我弄错了。”

“闵,你去吧,放我下来。”姬玉小声地在闵知行的耳边说,“阿含的腿……”

闵知行一怔,她往?含的下身看去,这才发现,?含的双腿,与上身有着极其不协调的比例,那裤管,足足大了两圈有多,只是他用衫摆遮住,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看够没有。”?含的声音里多了寒意。

“对、对不起,我现在进去拿。”闵知行歉疚地放下姬玉,确定姬玉能自己站稳后,她才进了竹屋。

“玉。”?含叫了一声,姬玉这才把目光从闵知行那里收回来,然后一脸笑容地攀在竹椅上。

“阿含,谢谢你刚才没戳穿我。”要是让闵知道她的毒早就解了,她可糟了。

?含不语,良久,他才说:

“玉,你又穿上女装了。”

“不好看吗?”

“不好看。”

“真的?”姬玉坏笑着说,“当初不知道是谁看上了这身装扮的我,嚷着要嫁给我呢!”

“是呀,是谁那么傻,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男子。”?含干笑了几声,眼神开始变得深邃。谁会料到,被尊为方寸知者的他,第一次喜欢的人,竟然是个男子。

“嘘,小声点!”姬玉做噤声状。

“怎么,她不知道吗?”?含皱眉。

姬玉摇了摇头。他忽然想起,闵说过,不喜欢别人骗她。

“玉,你是第一次带了个女人来找我。”?含的声音沉了些,“你知道,我不喜欢女人。”

“闵不一样!”姬玉强调道,“她和其她女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一直抱着你,一点都不害臊!”?含发怒,他的脸色开始潮红,呼吸变得急促,明明是凉风送爽,他的额头却开始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这是他发病前的征兆。

姬玉急了,他连忙道:

“不要生气,是我不好,药呢,药在哪里?!”他伸手,在?含的前衣里一阵乱找,?含一把捉住他的手,看着他。

“阿含……”姬玉回看着?含,眼里全是担心。他怎么就忘了,没了那东西,阿含自己一个人要承受多大的痛苦,而他还惹阿含生气。

“玉,她不是方寸里的人。”把身体的剧痛压了下去,?含开口道。

“我知道。”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适合姬玉!

“啪”,身后传来声响,两人一顿,同时回头。只见竹门那里,站着尴尬的闵知行。她见自己藏不住了,于是讪讪地说:

“呃,这药、不好找……”

老天!她发誓她没有偷听!全是内力太好!看着?含和姬玉连在一起的手,她只觉得晕眩。

“这是外敷的吧?”闵知行自顾自地走到姬玉身旁,把药递给他。

“闵……”刚才的话,她听到几成?

“还是快点敷上吧,这样伤口会快点愈合……”闵知行话音未完,?含冷冷地打断:

“请你离开。”

闵知行一怔,姬玉急道:

“阿含!”

?含不为所动,他这次全身都迸发着寒意:

“你不属于这里,请你离开方寸。”

闵知行很少吃闭门羹,而这次,请她吃的还是一个小毛头,虽然心情很不舒服,但她也无谓怄气:

“我知道我来这里很冒昧,很唐突,但是,除了这里,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

这是实话,除了姬玉,她在这里是举目无亲。

?含注视着闵知行,他大脑中巨大的知识储量在不停地过滤着,片刻后,他吐出两个字:

“未来。”

心脏明显漏跳一拍,闵知行猛然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闵知行激动地捉住?含,“你知道?!”?含抗拒地甩开她的手,冷道:

“不知道。”

“你!”她气结,姬玉反倒在一旁笑开了:

“闵,别当真,阿含对谁都说这两个字,那次也是……”

正在这时,一阵木铃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姬玉的话。

“玉,进去避一下。”?含道。

“嗯。闵。”姬玉作势等着闵知行抱他,闵知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含杀人的目光中抱起了他,向竹屋快步走去。

进到里面后,姬玉熟练地指引闵知行寻到卧室里的暗门,暗门里面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容纳两个人。除了暗门,另外三道竹墙都有隐蔽的洞孔,除了可以透气外,还可以从中看到屋外、屋内以及卧室里的

情况。

“姬玉,是谁来了吗?”闵知行压低声音问。

“嗯,”姬玉点点头,“阿含的用膳时间到了。”

用膳时间?闵知行疑惑,她好奇地从那洞孔看了出去。只见刚才那里,多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竹篮,估计装着饭菜。那小厮首先把竹篮放在地上,然后背起?含,向竹屋走过来。一切是那

样地自然,仿佛这样的事重复了无数遍。

“阿含喜静,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所以只有在早上他想出去透透气和吃饭的时候,家仆才会出现。”姬玉解释道。

“那……如果他突然想从屋里出去或者外面下雨了,怎么办?”摇铃?

“阿含……有他自己的方式。”姬玉忽然不想说下去了。

此时,?含已经被那家仆背进屋里,家仆小心翼翼地把?含安置好,然后出去拿竹篮。?含一脸平静,好像屋里只有他自己一样。竹篮拿进来后,家仆开始伺候?含用膳。?含吃得很优雅,此时的他就像一

个有着良好素养的大家公子,而不是刚才赶她走的小毛头。

用膳完毕,家仆收拾好东西后,把?含背到了卧室的塌上。那家仆就在闵知行的眼前晃着,她大气也不敢喘。

家仆蹲下身子,像往常一样,?含却突然伸出手,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含公子?”家仆吓了一跳,疑问。

?含往暗门那扫了一眼,然后说:

“没事,继续吧。”

“是。”家仆伸出手,熟练地卷起?含的裤管,直至腿根。闵知行倒抽了一口冷气――天!那双腿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

感觉到暗门里的目光,?含有点不自在。家仆拿出一块磨得光滑的牛角片,开始在他的下肢,由近端向远端刮拭。家仆的力气很大,连闵知行看着看着,也感到痛感,可?含却毫无感觉,刮了很久,他的皮

肤才开始泛红。

“不要看了。”姬玉轻声道,他伸手,遮住了闵知行的眼睛。每到这个时候,不刮得皮破血流,?含是不会让家仆停下的。他说,这样他才知道,他的双腿还在。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即使隔着墙壁,闵知行还是可以听到,牛角片在皮肤上刮动的声音,有点刺耳。

这就是刮痧吧,在现代,美容院里的刮痧,会在工具上加上精油,增加润滑作用,不至于那么痛。而现在,恐怕连那牛角片也是没有经过处理就直接拿来用了,以至于现在都磨平了。

漫长的等待后,闵知行终于听到家仆收拾东西离开的声音。未几,?含道:

“出来吧。”

于是姬玉打开暗门,出了去。

“阿含,很痛吧?”姬玉担心地擦着?含头上的细汗,“不如,我还是把它还给你……”

“玉,”?含虚弱着,打断他,“你比我更需要它。”

“可是……”姬玉不依。

“不要再说了,我给了你,就不会要回来!”?含的语气很坚定,姬玉感到难受,眼泪一上涌,他跺了跺脚,冲出了屋外。

这是什么状况!?她该留下来还是跟着冲出去!?闵知行脑筋飞快运转着,她正想找个蹩脚的借口跟着出去时,?含沉声道:

“不准跟出去!”

“啊?!”

“你要是想留下来,就不要跟出去。”

“可是……”

“他不会有事的。”?含说得很肯定,闵知行还是在犹豫,看她这样,?含终于放软了语气,但始终带着冷意:

“如果你想让他离不开你的话,你就跟出去吧。”这句话果然奏效了,闵知行半挪不挪的脚坚实地踩在地上。

?含满意地扬了扬眉毛,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兽皮,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高深的医理,他有滋有味地开始看起来,丝毫不搭理闵知行一下。

姬玉还没有回来,闵知行无聊得想数蚂蚁,可地上一尘不染,更勿论是成群结队的蚂蚁了。

“阿含……”她刚开口,就被?含冷眼扫过来。

“谁允许你这样叫的?”

“对、对不起。”就知道他不好相处,只是寄人篱下呀!

“叫我含公子,不要没了尊卑。”

“含、含公子。”

“嗯。”他从鼻腔里哼出声音,话也懒得说。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姬玉究竟拿了什么东西,让那么多人都在追他吗?”闵知行小心翼翼地问着,?含拿着兽皮的手,明显震了一下。

可是他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冷声道:

“这不是你可以过问的。”

“明白。”闵知行重重地点了下头,一脸了解的样子。她抬脚,作势欲走。

“你去哪里?”

“我去找姬玉。”

“哼,你找他也没用,他一样不会告诉你。”

闵知行不解地反问:

“告诉我什么?我又不是去问他。”

“这样最好,别做无谓的事。”?含重新拿起兽皮,闵知行突然恶作剧地说:

“我去找姬玉,是为了告诉他,含公子似乎对他有意思。”

心脏剧烈一跳,就像做了坏事被人发现了一样,?含怒意上来,他紧张地说:

“你在说什么胡话!”

“是不是胡话,你比我清楚,含公子。”闵知行又作势走了几步,这招虽然有点卑鄙,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而且因为那样东西,她和姬玉还被困在石室里差点出不来!

?含怒瞪着她,闵知行反瞪回去,一点也不退让,最后,?含还是败下阵来了。他不情不愿地说:

“是一块玉。”

“玉!?”闵知行哑然失笑,敢情被这么多人追,还跌进瀑布,就是为了一块破玉!?“至于吗?”

“不准你那样说!那是我们方寸的圣玉,真神的圣物!”他的口气严厉了几分,闵知行方觉失言。她怎么忘了,这是一个崇拜真神的信仰国度?

“对不起。”闵知行真诚地道歉,然后继续不解地问,“那个,圣玉有很多块吗?追他的可不止一拨人。”

?含摇了摇头:

“世间圣玉只有一块,只是……因一次意外,碎成了四小块,然后不知踪影。”

“不知踪影?可是明明你这里还有姚家,都有一块呀!姬玉是怎么知道的?”

?含不语,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