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九岁拉着一渔网的人回来,渔网里的人没有挣扎是因为有的死了有的晕了有的被打断了手脚,他走过来之后打开渔网往外拎人,拎出来一个看看,死的,扔到一边去了,再拎一个,活的,扔在另外一边。
红十一娘恍惚觉得那是一个清晨出海打渔归来的渔夫,拎着一个鱼篓回来,靠岸之后从鱼篓里拿起来一个螃蟹看了看,死的,扔了,再拿起来一个看看,活的,留下。
“出手轻重没多大区别,他们个人承受能力不一样。”
商九岁居然还解释了一句。
“另外,这些人都是越人。”
沈先生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都是越人?当初南越的军人?”
“没错。”
商九岁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我听了他们的交谈,那个叫宋谋远的人已经走了,不过应该走不了多远,离开还不足半日的时间,除非有人接应不然远不了,但我越人的话说的不好也听不太懂,所以也问不出太多。”
红十一娘上前:“我来吧。”
她蹲在一个被打伤了的越人面前:“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当然知道,面前这女人一身标志性的红裙,还有指挥手下人作战的时候那凶悍的样子,就算是没有见过红十一娘的人也能猜出来她是谁,可这越人却下意识的摇头:“不......不知道。”
商九岁就来气了,过来一把抓住那越人的脚踝随手一扔,那个越人啊的叫了一声就被扔到了至少三四丈之外的海水里,啪的一声拍在水面上,直接拍晕了过去。
看他扔出去个人,就跟扔出去个蛤蟆似的。
红十一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商九岁,咽了口吐沫,转移到了下一个越人面前,这个越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前边自己的同伴已经给他做了错误示范,那一下就算是摔不死也差不了许多。
红十一娘问:“你知道......”
越人连忙点头:“我知道......”
红十一娘正好抬起手来指着商九岁:“他是谁吗?”
那越人我知道三个字说完之后就懵了,看了看红十一娘又看了看商九岁,还没有来得及把后边的话说出来,商九岁一把抓住他脚踝拎起来又给扔了出去,比第一个飞出去的还远,第一个飞出去的时候喊的是啊,第二个飞出去的时候喊的是啊~啊~啊~
红十一娘只好转移到了第三个越人身边,那越人一脸惊恐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是红十一娘,我知道他是商九岁。”
沈先生:“那我是谁?”
那越人的脸都白了。
商九岁瞪了沈先生一眼:“你再吓死他。”
沈先生叹道:“吓死他也是你吓死的,关我什么事。”
红十一娘问那越人:“宋谋远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他没说,不过要是想离开苏山县就只有那么三条路可以走,两条山路崎岖难行,他走的方向是官道应该是奔苏山峡了,如果你们有快马的话也许能追的上,如果他已经进了苏北县就不好说了。”
沈先生过来示意红十一娘他
问她来翻译,沈先生虽然也会说一些越人的话,可毕竟不如红十一娘。
“你们为什么会和宋谋远勾结?”
“啊?”
那越人显然楞了一下,他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觉得这问题问的并没有什么意义。
“将军交代我们跟着宋先生做事,我们就跟着宋先生做事,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既然将军吩咐了那我们就去做,历来如此。”
“将军?”
沈先生听懂了这句话,看向红十一娘:“问问他是哪个将军?”
那越人听了红十一娘的问题后回答:“栾白石,我们的将军是栾白石,他不在苏山县,他在苏山县北边的苏北县。”
红十一娘看向沈先生:“我想起来了,苏北县是这一带地势最好的县,之前已经被划为屯田,很多越人的降兵都被收编改为农兵,苏北县屯田是方圆千里内比较大的一片,这个栾白石是当初第一批向大宁投降的越人将军之一,后来还作为向导引领宁军攻破了好几处南越军队的关隘,苏北县就是栾白石带着他手下的降兵打下来的,当时大宁南疆狼猿大将军石元雄还亲自见过他,对他颇有褒奖。”
沈先生皱眉:“他是最早向大宁投降的越人将军,可现在居然派人和沐昭桐合作。”
他看向商九岁:“会不会是这几个越人故意说谎,引我们去找栾白石?”
商九岁道:“你说的不是没可能,可一个人说谎没说谎我还看得出来,好歹我也是廷尉府出身,他刚才说的不像是假话,而且之前他们在大海上逃走,咱们有一段时间确实被甩开了,也许宋谋远以为咱们跟不上来.....按照这个人的说法来推测,宋谋远应该就是去了苏北县屯田。”
沈先生看向红十一娘:“问问他,苏北县那边有多少越人军队。”
红十一娘问过之后说道:“他说有四千六百农兵,还有百余人左右的大宁战兵,与栾白石同在苏北县的宁军领兵之人叫申召成,是个校尉,每年农忙的时候,还会有大量的越人百姓去帮忙收割,四千六百多农兵管理着苏北县最肥沃的将近四万亩粮田。”
沈先生起身,一边走一边思考:“还有大宁的战兵在......虽然人数不多,可现在也只能假设这百余人的战兵队伍已经被收买......”
商九岁却摇头:“我不信。”
沈先生道:“我只是在做最坏的预判。”
商九岁:“多余。”
沈先生白了他一眼:“我们几个人,如果闯进苏北县屯田抓宋谋远的话,没有胜算。”
“我们都进去自然没有。”
商九岁道:“我自己进去就一定可以。”
苏北县。
刚刚从田里回来的越人将军栾白石蹲在水池边洗了洗手,看向不远处的申召成:“长势喜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又会大丰收,我刚刚看过,今年格外的顺,连虫都没几个。”
申召成笑了笑:“你那般仔细,有几个虫也都捏死了。”
他在这片屯田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两年来足够了解一个人,所以他对栾白石已经没了那么
多怀疑,虽然如此,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宁军人,他也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可是闲暇时候,他和栾白石说话也不至于还如最初那样冰冷,尤其是前阵子他手下一个战兵兄弟病了,他带兵出去巡查没在,是栾白石亲自背着那战兵兄弟一口气跑了好几里路找到郎中,自此之后申召成对栾白石的态度也就更好了些。
“有件事跟你说。”
栾白石道:“但你得先答应我不能写进你的屯田日志。”
申召成心里一紧,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你说。”
栾白石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我搞到了两坛大宁的酒,说是产自江南道,叫什么红......我也不了解,你要是写进屯田日志里还得说是我贿赂你,那我可不敢送你了。”
申召成哈哈大笑:“我当是多大的事,酒呢?”
“在我屋里。”
栾白石洗了手起身:“我让人去做几个小菜,中午喝两杯?”
“那就喝两杯。”
两个人并肩往栾白石住处那边走,就在这时候有个越人跑过来:“将军,刚才浇水的时候田里冲出来一个大洞,坏了不少庄稼,你快去看看怎么堵上吧。”
申召成眼睛一瞪:“这么屁大的事也要你们将军过去?”
栾白石笑道:“你先回去等我,菜炒好了我也就回来了,万一坏了大片粮田那也是我的责任,我去看看,很快很快。”
说完跟着那越人士兵就朝着农田那边跑过去,申召成看了他一眼也没多想,先回了栾白石住所那边。
田里,一群越人士兵已经冲过来堵那个大洞,栾白石过去抢了一把铁锹:“干活儿这么磨蹭!”
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不算小的士兵压低声音说道:“事情可能出了些变故,我在半路上被沈冷手下那个红十一娘盯上了,我也不确定有没有把她甩开,阁老的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能因为这些人被破坏,你安排人在往苏山县那边过去,半路截杀他们。”
栾白石大声骂了一句,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宋先生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那士兵正是宋谋远假扮,他叹了口气道:“是我贪心了,也是我运气不好,这些都先放在一边......申召成那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他发现不了,酒也已经到了,随时都能把那些宁军放倒下。”
“那就好。”
栾白石往住所那边看了一眼:“如果先生觉得不踏实,现在就能把他们都放倒。”
“先别急。”
宋谋远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先把红十一娘那些人解决了,多安排些人手,里边有个人叫商九岁是绝对的高手,不可小觑。”
“放心,再强的江湖客在军队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一会儿我以安排人收集肥料为名出去,先生有没有知会苏山县那边的人?”
“路过的时候通知了他们一声。”
“他们走不到苏北县的。”
栾白石笑了笑:“一群山羊,还啃不掉几颗白菜?”
宋谋远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