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言忍不住弯身,用手摸了摸火儿柔顺的毛发,楚连锦和魏如风却看得心中一跳,生怕它跳起来就给她一爪子。
却见火儿很通人性的用头去蹭了几下方槿言的手掌,然后在侧脸看见魏如风后,又高傲的仰着头,毛茸茸的尾巴嘚瑟的左右摇摆,走出撩人的猫字步,慢慢走向楚连锦。
然后,步伐越来越快,欢喜的情绪就快要溢出来,让旁边看着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它的喜悦。
楚连锦虽然因它对待方槿言的态度有些困惑,但此时心中也是欢喜,它这一离开就有近三年了,照理说,它并没有见过槿言才是。
火儿知道楚连锦喜洁,所以即使再高兴,也没有扑在他身上,只是欢乐的在他腿边绕来绕去,仰着头不断的朝他吱吱吱的发声。
楚连锦眉眼温和的看着它,知道它很高兴,却不知道它在表达什么,不过只要知道它的心情就够了。
火儿很有灵性,从型楚连锦一起长大,一人一狐虽然言语不通,但亦能心意相通,很多时候他都并不需要听懂它的言语,却也能猜到大半。
方槿言始终笑容浅浅的看着火儿,相反的是,她完全能听懂火儿的意思。
原来它遇到了坏人,吃了些苦头,所以才变瘦了,又遇到了好人,这几年就是和那救它的人待在一起,这次侥幸遇到了世子,便和他一起回来,这是在回答楚连锦刚才的问话。
火儿不是凡物,她前世就知道,只是,怎么个不凡,却又说不上来,就跟自己能重生这件事一般,透着玄妙。
楚云堂看着不过两年就长成大人一般的楚连锦,心中感慨万千,孩子的脸色已不再如他记忆般的苍白,而是透着健康的神采。
瘦弱的少年依旧直直的挺着脊梁,似乎怎样都压不倒的模样,他的双眼渐渐的变得湿润起来。
他不由得看向楚连锦身后的方槿言,眼中有感谢,有歉然,还有怜惜,一时间百感交集。
但看在外人眼中,却以为他看见方槿言时,大概便想起了楚连锦的母亲,才会心情复杂。
方槿言看懂了,却也理解错了。
事实上,楚云堂最清楚方槿言的真实身份,他亦是敬佩封越那般的英雄人物,想着若这孩子的父母皆在,她也会是他们的手中宝,掌上珠,而今却只能隐藏身份,做楚连锦的下属。
但更多的,却是怜惜她的同时,又不得不自私的希望她能助楚连锦度难,玄和大师说的那个劫,还没到来,而这个劫,只有方槿言才能破。
楚连锦三人上前一一向这个在外不知去向,却经过了两年风霜洗礼的男子行了一个大礼。
楚云堂欣慰的将三人扶起来,先是拍了拍魏如风的肩膀,然后又是十分感慨的对方槿言说了句,“孩子,辛苦了。”
除了知情的几人知道,他说的是方槿言对楚连锦的救治和守护,还有去边南一事,其他人则认为是他念着旧情,怜惜这孩子。
但同时,也可以看出楚云堂对这个侄女的关心和重视。
方槿言眉眼弯弯的微微一笑,“姑父,槿言不苦。”
楚云堂心中一涩,慈爱的笑了笑,心中却道:怎么不苦?明明是金枝玉叶,却受尽了人间冷暖,活得比普通人都不如,她更不知,他收她回来,也不过是……
罢了罢了,既然私心已起,那就只能用其他的方法尽量补偿这孩子吧!
当夜,侯府难得聚集了人,方槿言从人群中看到憔悴的楚连齐,心中微微叹息,他如今看上去竟似比楚连锦还单薄些,思想负担太重了。
她却不知,她在同情别人的同时,也在被人同情着。
……
楚云堂在回府的第二日清晨,就陪着楚腾毅去了皇宫,领回了圣旨,正式接手了紫衣侯府,成为新任紫衣侯。
三日后,便是楚腾毅六十大寿之际。
侯府一向低调惯了,这一次,原本也只是邀请了一些关系亲近的朋友和亲戚前来。
但官场上关系复杂,一个连带一个,以至于最后来了不少人。
楚腾毅虽然退出官场,可多年为国效力,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就是当今圣上也得给几分面子,据说早就派了几个儿子届时前去拜寿。
只是,如今的新侯爷楚云堂是个文弱书生,虽曾是京都出名的才子和美男子,当年欣赏爱慕他的人有许多,可自从他的母亲和妻子去世后,他就突然淡出在世人眼中。
据说之前还消失了很久,这才刚回来,这在贵族圈里,可是难得一见的痴情种了。
很多人可惜的同时也在幸灾乐祸,楚腾毅戎马多年才好不容易挣得的荣耀,恐怕就要后继无人了。
两个儿子,一个荒诞度日,一个文弱藏名,孙辈也只有两个男丁,亦是没人学武。
一个虽有惊世才华,却病弱多年,一个只读死书,不擅长交际。
紫衣侯府要想继续维持荣耀,而不是只当啃着祖辈留下基业的蛀虫,也只有看那病弱少年能否经得起岁月的打磨了。
今日,衡山书院院长秦霖和他的夫人谭氏来得很早,秦霖作为院长,门下学生不知凡几,他却很少参加这样的宴会。
可楚连锦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喜欢的弟子,老侯爷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他便破了一回例。
后面来的人知道这件事后,也知道这位大儒是真的很看重楚连锦这个学生,不由得再次想到了这次的春闱。
即便紫衣侯府的掌家人换了,没有之前的威力在,可毕竟还有侯府这么大个金字招牌矗立着。
如果那孩子真能在这次春闱中获得好成绩,又有老侯爷的余威在,将来的成就或许还真不敢小觑。
就算是个短命的,只要联了姻,等到生下了侯府血脉,将来这侯府岂不是也有他们的一份。
有这种想法的,又岂止一家两家,就是那些喜欢楚连锦,却因为传言说他的身体孱弱,而被家中长辈拒绝相亲的女子,此时也是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