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堂沉默了一瞬,才道:“不是,他那时候还不叫神医,而且正在被人追杀,我帮他避过了杀手的追击,而他为了报答我,暗地里进府帮你治了病,治好以后,他就离开了。
直到两年后,江湖上便突然有了神医之名,他却突然在你再次病重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并自愿留在侯府,还签下了死契。
但他不愿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我就将他安排进了医谷。”
楚连锦越听疑惑越多,“父亲当时就将他带进了医谷,难道不担心他是刻意接近侯府的?”
楚云堂摇头,“他不会害侯府,因为他救过我们一家三代人的命,若他要做什么,大可不必出手相救。”
楚连锦双眼大睁,“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云堂叹道:“都过去了,不过是我和你祖父一起吃了一顿被人下过毒的饭菜罢了,而你的命,接连两次都是他救回来的。
神医无儿无女,大概也是累了,想要安享晚年吧,所以想找个避世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而且他留在医谷,还可以帮你缓解病情,研究药材,这算是互惠互利吧!”
楚连锦想着那些年光是自己就被人暗害过无数次,父亲当年遇上的危险恐怕不会比他少,便没有再问。
只是对于神医的身份,他还有很多的想法,也觉得并不像父亲说的那么简单,他甚至隐隐觉得父亲是知道神医的事情的,只是神医只要不做什么对侯府不利的事,他就不会过问。
“那,后来呢?父亲见那个老和尚又发生了什么事?”
楚云堂深深的看向楚连锦,这让楚连锦有些不解,难道又与他有关?
“老和尚自称法号玄和,为父第三次见他,他告诉我,你十年后会有一个大劫难,九死一生,能不能渡得过去,必须要找到一个人。”
就在楚连锦微微蹙眉的时候,就听楚云堂道:
“那是个孩子,一个会出现东方之国,掌心有着奇怪纹路的孩子。”
楚云堂说着,就用食指在桌上画了一个纹路,可这么多年,楚连锦因为男女有别,从未仔细看过十九的手心,又哪里知道她掌心有这样奇特的纹路。
“我那时已经对那玄和大师有了几分信任,所以在几日后,就收拾了一番,一路往东,去了墨云国。
可是我并不知道这个孩子性谁名谁,是男是女,但没去多久后,我就被人一路追杀,最后莫名就进了一个山脉。
受伤后十分困倦,便找了一个地方休息,却没想到醒来后就见到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手心长着那奇特纹路的十九。”
楚连锦正想说什么,却听楚云堂继续道:“可是,玄和大师说,十九命犯孤煞,也就是说,她克至亲,所以当初为父见你竟愿意为她向我下跪,便提议让她暂时离开。
并告诉她,侯府和丞相府将会结亲,而正好这时候墨云处于两兵交战,她选择了最好的时机决定回去报仇。
如此,你可还愿娶她?
你要知道,你若娶了她,可能会对自己的生命有碍,而你的大劫就在弱冠之年。”
楚连锦楞了一瞬,“命犯孤煞,克至亲?至亲之人乃父母、丈夫和子女。”
他嘴角微微一抿,“父亲,您了解我,莫说如今墨云皇还活着就已经证明了十九克亲的传言不实,就算是她真的克亲,我也无惧。
人这一生匆匆数十载,更何况如我这般曾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能够活到如今,已经觉得赚了。
十四岁之前,我一度对生活没有了期盼,直到她出现,她多次救我于危难之间,始终站在我身后帮我解决一切困难,她是我黑白人生中唯一的春色。
直到我的身体在她的调养下一天天好了起来,我才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站了起来。
我很感激父亲将她带到我身边,当年她说要离开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其中也有父亲的要求在,但我知道她也是想要回去报仇的。
所以,我放她离开了。
可是父亲您不知道,她离开才没过多久,我就后悔了,所以借着建功立业的理由去了滨州,以雷霆之速解决了滨州水患,就是为了借此机会去墨云看看她。
当我看到她因为知道她父亲还活着,以为自己是被父亲抛弃了,伤心昏迷时,我就更后悔了。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真的会被另一个人的情绪完全牵动,所以我知道,我这一生再也不会放开她。
父亲,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
“多年来,您为了我,为了侯府,付出了很多很多,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尽最大的能力帮您守住这个家族,让您安享余生。
玄和大师说的话若十分精准,那我在二十岁之前,必然不会出事,而我就趁这半年的时间安排好一切。
可是,若我还活着,那我的余生里,便不能没有她。”
楚云堂看着楚连锦,原本伤怀的眼神渐渐变得欣赏起来,他只是站起身,拍了拍楚连锦的肩膀。
“君子一言,便必须说到做到,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那就不要轻易放弃和后悔,为父会尽快向皇上提出让你晋升世子的事,死亡谷那边,今后也会全权交给你打理。
记住,你今后无论做什么,都要记住今日的话,你可以任性妄为,但绝不能带累侯府。
因为这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这里不是只有我们父子俩,还有无数族人,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可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影响,他们的生死或许都会因此而改变。
我们既然享受了家族带来的便利和地位,就不能自私的只想着自己。”
楚连锦站起身,神色很坚定,“父亲放心,孩儿不会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家族半分,但孩儿可能有时也会想要赌一赌,不过,我会给自己和家族留好退路。”
楚云堂点头,“好,今后这个家迟早都会交到你手上,该怎么把握,你自己应该有个分寸,为父今后就不再过多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