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春楼中,花魁的房间独树一帜,在位置最好的二楼。
燕皇信步走上二楼,心情甚佳。
二楼之上,人来人往。
有丫鬟瞧见燕皇,忙殷勤道:“严老爷,您来了。”
早前,燕皇出京城,原想依着自己的姓氏自称燕老爷,可碍于燕是国姓,就退而求其次,自称姓严,于是也就有了这严老爷的名号。
燕皇瞧见这丫鬟,乐呵呵一笑,从袖袋中摸出一小把金瓜子,大方道:“拿去买零嘴儿吃。”
丫鬟连声称谢。
燕皇美滋滋地往前走,到了嫣然姑娘的门外。
站定之后,他又一次整了整衣冠,然后抬手敲了敲门,道:“嫣然姑娘,我来了。”
屋内,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严老爷,请进。”
燕皇乐滋滋地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了坐在桌前巧笑倩兮的嫣然姑娘。
纵然是在这深冬时节,这位嫣然姑娘还是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薄绸纱裙,纱裙之下,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燕皇见了,满目诧异:“嫣然姑娘,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嫣然姑娘拿手边的帕子掩住嘴,带着几分羞涩道:“严老爷,别人的脚步声我听不出,难道还听不出您的?”
“这是为何?”燕皇疑惑道。
嫣然姑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严老爷,您这是非逼我说实话了?”
听到嫣然姑娘这样说,燕皇耿直道:“实话?难道你刚刚说的不是实话?”“自然是实话。”说着,嫣然姑娘起身,往燕皇身边走了几步,悄声道,“旁的人与我不相干,我自然听不出他们的脚步声。可唯有您的脚步声,是一点一点踏在我的心上,
我如何能听不出呢?”
说着,她那软软的身子就想往燕皇的身上靠。
燕皇没有察觉她的举动,却是盯着桌子上的茶叶罐子走了过去,欣喜道:“嫣然姑娘,你约我品茗,品的可就是这一个么?”嫣然姑娘想靠没靠成,差点儿倒在地上,她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忙紧走几步到了桌前,殷勤道:“严老爷,你说的不错。这正是我花高价钱买来的茶叶,准备与您同饮呢
。”
“不错。”燕皇看着那装茶叶的罐子,点了点头。
这茶叶罐子是青瓷的,上面的盖子上还坠着五彩的丝络,很是好看。
瞧着这样好看的器物,燕皇心花怒放,一脸期待地看着嫣然姑娘。
嫣然姑娘取过茶具,开始泡茶。
她手指芊芊,细腻白皙,泡茶的动作很是优美,不一会儿就将茶泡好了。
之后她起身,双手端起一杯茶,递给燕皇,道:“严老爷,您品品。”
燕皇满面笑容,正准备接过,那嫣然姑娘却是先松了手,一杯茶就倒在了燕皇的身上。
燕皇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好在如今是冬天,他穿得厚,倒不至于被烫伤了。
嫣然姑娘带着哭腔道:“啊呀!对不住!严老爷,都是我一时手滑,实在是对不住!”
说罢,她忙拿着帕子去擦燕皇身上的茶水。
燕皇后退了两步,道:“无妨,无妨,还好我穿得厚,没被烫着,倒是可惜了这一杯好茶。”
说罢,燕皇绕到另一边,端起那泡好的茶,满怀期待地轻抿了一口,然后差点儿吐出来。
这是什么鬼茶?又苦又涩,难喝死了!
偏偏这时候,嫣然姑娘一脸期待地凑过来,问道:“严老爷,这茶如何?”
燕皇忍了几忍,才将这口茶咽下去,道:“还好,还好。”
嫣然姑娘看着燕皇的脸上,踟蹰道:“可是,看您的脸色,似是不怎么好。”
燕皇忙喝了几口清茶,才将嘴巴里那股子涩味儿给散去,他连呼了几口气,道:“嫣然姑娘,你这茶叶哪里买的?你这是被人骗了啊。”
“您的意思是,这茶是劣质的?不会啊,我花大价钱买的。”说着,嫣然姑娘自己拿起一杯茶,尝了尝,“还好啊,不难喝。”
燕皇嘴巴微张,不难喝……么?
他又端起一杯尝了尝,还是觉得难以下咽。他是真的想不通,似嫣然姑娘这等超凡脱俗的人,如何能忍受得了这般劣质的茶?
不过,这话他总不好说出口,只说道:“大概是我喝不惯这个口味儿。”
听罢,嫣然姑娘松了一口气,殷勤道:“那您喜欢哪种口味的茶,我再去买。”
“不用了,待我下次来,送一罐好茶给你,保准你喝了忘不掉。”
“那就多谢严老爷了。”说着,嫣然姑娘屈身,对燕皇道了个万福。
“好说好说。”
嫣然姑娘忙冲着燕皇笑了笑。
燕皇看了看左右,他这次来是借着品茶的由头,如今这茶也喝了,实在是没有理由接着待下去,不然,倒是要惹人嫌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做过皇帝的人,怎么能被人嫌弃呢?
于是,决意不被人嫌弃的燕皇当即站起身,道:“嫣然姑娘,这茶我也品了,这便告辞。”
嫣然姑娘想留住燕皇,忙说道:“严老爷,您这就走啊?”
“对啊,今日你约我,不就是来品茶吗?”
“品茶是品茶,可也能做些别的事情啊。”说着,嫣然姑娘背过身,羞红了脸颊。
若是换了旁人,早生猛的扑了过去,谁料燕皇竟是没看出来,一头雾水道:“别的事情?什么别的事情?”
说罢,燕皇后知后觉,忙摸出一锭金子放在了桌上,道:“差点儿忘了,嫣然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下次见。”
说罢,燕皇就转身往外走。
待嫣然姑娘转身,哪里还有燕皇半个人影儿。她狠狠地拿起桌子上的金锭子,又急又气,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既然点了她的名,也是个出手阔绰的,来了却也只是喝茶,要不就读诗,就是不与她……唉,真是林子大
了,什么鸟儿都有!
嫣然姑娘心中所想,燕皇全然不知,只是如来时那般开心地走出了晴春楼,上了自家的马车。不过,坐上马车之后,他倒是皱了皱眉,一脸费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