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已经举起戒尺的老爷子尴尬极了。
首先质疑的就是沈成爱:“祖父,她肯定是瞎说的!就她怎么可能认识司大少?
再说,就她这副德行,一点名媛淑女的样子都没有,司大少还能看上她?”
语气很酸。
大太太亦说:“就是,司家是何等人家,怎么会和我们家的人有所瓜葛?”
“从来没听说司大少有女朋友。”
连陆琳都不相信女儿这话,拉着她小声提醒:“阿芮,司家不是能开玩笑的。”
“我说真的。”
沈成芮见众人如此神色,重复道:“我真的是他的人。”
沈成爱反问:“你凭什么说你是司大少的人?四妹,吹牛也要先打打草稿,这吹上天了可不好看。”
“那你们要怎么才相信?”
老爷子已经被老太太扶着坐回了沙发,他虽没出声,却也是很认真在听。
自己的孙女勾搭上了司家的大少爷?
如果是真的,那沈家以后在新加坡还用得着再担心前途吗?
是真的吧?
他隐隐这样期盼着。
沈成爱道:“你有本事就喊他来我们家。你既然说你是司大少的人,那喊他登门应该不难吧?
他如果不肯来,你就是为了躲罚说的谎话。”
沈成芮微滞,司开阊那样的人物,来面对自家的三姑六婆?
这场面,无法想象。
见她不语,大家都唏嘘起来,还是老爷子道:“成芮,听你三姐的话。”
看来,就算只有一分希望,还是存着希冀的。
“三姐,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来咱们家?”
见对方又要神气起来攻击自己,沈成芮主动道:“这样,我打个电话喊他派人来接我,你们能信了吗?”
这时,沈成桦悄悄拉了拉她衣角,“阿姐,祖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她生怕自己姐姐找人假装是司家的人来接,到时候被拆穿了后果更严重。
沈成芮回她:“别担心。”
“行,你打。”沈成爱一脸看戏心态,拿起沙发边的电话就递了过去。
昨晚去别馆做饭的时候,司开阊说今天中午有事不需要她过去。
本来也是要打电话确认是否需要做晚饭的,这个电话打得并不唐突。
虽说时辰是早了些,但目前情况,这电话不打不行。
于是,沈成芮拨通了司开阊别馆的内线号码。
张宣娇给的这号码好处,就是不用经过司家那些副官们的询问和请示,电话直接就能通到司开阊的书房、房间和客厅。
她本来觉得司开阊说中午有事,那大概率不在别馆,想让管家传话提前喊司机来接自己,到时候就说今晚的菜需要提前准备。
理由都准备好了,万万没想到会是司开阊亲自接起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哪位?”
面对全家一瞬不瞬的目光,沈成芮当即温柔了语气,“大少呀,是我、成芮。”
握着电话的司开阊手腕微抖,看了眼对面站着的几位副官,语气如常的问:“何事?”
沈成芮在心里措词了半天,想着要怎么问出那句需不需要她过去做晚饭的话,结果可能是家人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了,也可能是小心思作祟,开口便成了:“待会我过去陪你用晚饭好吗?”
司开阊浓眉微蹙,问:“你在哪?”
结果那边传来的回话能甜死人,又娇又嗔的:“我自然是在家里啦。你不是知道的吗,周末我都没课的,所以可以提前去陪你。”
在家里。
嗯,司开阊懂了。
可能是实在受不了她这种语气了,言简意赅道:“我派车去接你。”
而后,他果断挂了电话。
那么反常的语气,明显是在利用他应付别人,这点小心思司开阊还是猜得出来的。
沈家,面对大家狐疑和惊羡的目光,沈成芮晃了晃手里的听筒,仰头道:“他派车过来了。
你们如果有兴趣,就去门口等着,顺道待会儿再盘问盘问司机,看他是不是司大少的人?”
开玩笑,他们沈家闲着没事做去为难司家的人?
盘问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不问,见她如此胸有成竹的语气,已然信了大半。
沈成爱还在小声嘀咕:“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三太太也在念叨“假的”。
只有陆琳和沈成桦,都担忧的望着沈成芮。
到了这个份上,以她们的了解,八成是真的。
但是这样子,岂不直接断送了自己的将来?
司家那样的门第,是绝不可能和沈家结亲的。
异想天开的事,想都不用想。
半晌,老爷子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戒尺,看着沈成芮道:“既然要出门,总要拾掇拾掇自己,还不回房换身衣服。”
竟是催着她去装扮。
沈成芮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脏污,确实有些狼狈,但却没有再对祖父的话亦步亦趋,摇头道:“不必,那边我有很多衣服。”
大太太闭眼转过了头,实在没耳听下去了。
老爷子没再说话。
厅里的气氛诡异,沈成芮反倒成了最轻松的人。
终于,门房来报,说是司家的车到了。
不能盘问司机,但悄悄看看是敢的。
老爷子端着架子不动,就放任长房和三房悄悄跟着,准备等她们回来描述汽车模样、司机气度及车牌号,而后他再去打听确认。
沈成芮心知后面鬼鬼祟祟跟着人,脸不红心不虚的在司机的服侍下上车。
也是奇怪,司机今天竟然穿了身军装。
难道司开阊猜出了自己的目的,故意配合她,所以关照的司机?
这么想着,沈成芮又有点彷徨。
汽车扬长而去。
沈家上下震惊,成芮一个电话,真让司大少派车来接她了?
那车虽然低调,表面看和普通的汽车差不多,但识货的都能看出车轮不俗,车价自然也是不菲。
何况,还有司机的那一身行头……
沈家的四小姐,果真勾搭上了威名赫赫大少?
这话,其实沈成芮自己也不信。
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任谁都不会将他们联系起来。
但自家人的那些心思,她还是了解的,哪怕平日装得再清高不追名逐利,但私心里还都是攀龙附凤,尤其是祖父。
否则当初在香港都发生了那么不体面的事,还能把三堂姐许给童家?
真可以有龙凤可攀的时候,是绝不会错失良机的。
说到底,在祖父眼中,孙女都是可以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的,他又何曾真正心疼过她们中的谁?
这般想着,沈成芮又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