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跟我要汤药费?”
被李侠客抓住前襟的白大官人一脸惊诧,“一向都是我找别人要钱,别人何曾敢向我要?”
他嘴里嘟囔几句,又是愤怒又是惊奇,不明白何以短时间内,这名傻子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旁边青衣老妪见李侠客竟然敢跟白世清白大官人讨要汤药费,急道:“阿瓜,今天是咱们不对,白老爷的钱咱们就别要啦!跟娘回家去吧!”
李侠客道:“怎么不要?难道这顿打就白挨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他看向面前的白世清,喝道:“给还是不给?”
白世清被他目光所慑,吓的连连点头,“给给给!”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要多少才满意?”
李侠客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的钱粮货币,不过好歹看过不少古装影视剧,也读过不少武侠小说,稍微知道一点,闻言道:“一千两就行!”
“一千两?”
白世清杀猪般的叫了起来,“你杀了我罢!我家哪有这么多的银两?”
李侠客道:“那就八百两!”
白世清闭眼挺胸,“你还是杀了我吧!”
李侠客见这家伙舍命不舍财,倒也有意思,道:“那就五百两!”
他不怀好意的看向白世清的两只小眼睛,“你现在两颗眼珠子,一颗价值二百五十两,你给我五百两,我放了你,少二百五,我就抠你一颗眼珠子!”
白世清身子一哆嗦,不敢再讨价还价,“好,五百两就五百两!”
他扯着喉咙对围在身边的杂役骂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去府里找夫人取钱?真想让老爷我眼珠子被抠掉吗?”
几名杂役奴仆互相看了看,都往府内跑去,只留下两人在旁边照看白世清,一名奴仆战战兢兢道:“傻瓜,你敢伤白老爷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拼命!”
李侠客闻听此言,伸手把白世清的头发拽下来几根,对这名奴仆道:“我现在伤了他的毫毛了,你过来拼命吧!”
白世清疼的龇牙咧嘴,整个胖脸都扭曲了,破口大骂,“白蒲,你小子再敢多说一句,老爷我打的你屁股开花!”
白蒲吓了一跳,急忙闭嘴,再不敢表忠心。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脚步声响起,一名涂脂抹粉的女子哭天嚎地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老爷,你怎么了啊?哪个天杀的敢对你不利?我让我爹把他抓进大牢,上夹棍,打板子……”
白世清喝道:“你闭嘴!钱拿来没有?”
两名粗手大脚的键妇抬着着一个黑漆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块块雪花银锭,在阳光下反射着黯淡银光。
李侠客道:“再去给我拿一个袋子,这么多银子,没个袋子,我怎么拿走?”
现场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白世清喝道:“那还愣着干啥?去拿啊!”
一名奴仆从院子里拿来两只麻袋,将两只麻袋套在一起,随后装进银锭,递给了李侠客。
李侠客大感满意,将麻袋接过,对着白世清笑道:“白老爷,这些银子可是你给我的汤药费,是也不是?”
白世清一脸肉痛,“是,确实是我自愿给你的汤药费!”
李侠客笑道:“那还请白老爷立下字据,免得以后报官后,我说不清楚!”
白世清无奈,当即让人研墨,写了一个字据。
李侠客拿来字据看了看,点了点头,嘿嘿笑道:“白老爷,原来你叫白世清啊?我看不怎么清,反倒是有点浊。”
白世清满面羞红,不敢反驳。
李侠客又问道:“当今天子是谁?”
白世清道:“现在是平帝周安在位,你问这个作甚?”
李侠客不答,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写了一篇讨周安檄文,最后写道:“苍天可表,日月可鉴,清远白家誓要讨伐昏君,还我旧朝。”
白世清见他胆大包天,竟然当面写讨伐皇帝的檄文,吓的浑身哆嗦,“你……你好大的胆子!我……”
李侠客笑道:“不是我胆子大,而是白老爷胆子大啊!”
他将白世清手指抓过,一口咬破指肚,随后在檄文上摁了下去,嘿嘿笑道:“白老爷,恭喜恭喜,你写了这么一篇檄文,那可是做了一番大事啊。以后天下英雄纷纷来投,推翻大周,另辟新篇,你至少也得有平王之功啊!”
白世清身子瘫软在地,吓的六神无主,“你想这么样?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莫害我!”
李侠客将檄文折叠,装进怀里,“你不害我,我怎么能害你?大家以后相安无事,这檄文无人可知,若是我听到白老爷风吹草动,说是白老爷我报复我啦,要找人抓我啦,你猜这篇文章会不会落到官府手里?”
白世清吓的魂不附体,一叠声道:“绝不报复!绝不报复!”
李侠客哈哈大笑,对白世清点了点头,“多谢白老爷慷慨解囊,今日暂且告退!来日在把酒言欢!”
他扛上麻袋,大步向门外走去,看到站在门外的青衣老妪,略一犹豫,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咱们回家!”
虽然面前这老妪说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可是李侠客这个“娘”字,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老妪迷迷糊糊的被李侠客挽住手前行,此时此刻,如在梦中。
在李侠客身后,几名奴仆在李侠客走后,才敢围拢到白世清面前,他的老婆尖声叫道:“老爷,这是哪里来的狂徒?我要报官,抓他进入牢狱!”
白世清有气无力道:“不要报官啦,今天就当吃个哑巴亏吧,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
刚才李侠客写檄文的时候,屏退了现场所有人,因此众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写的是什么,白世清生恐惹出事情来,自然约束家人,不让他们去找李侠客的麻烦。
只是难免忧心忡忡,“这檄文若是不暴露还好,若是被人知道,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等灭九族的大罪,只要被人得知,就难免会惊动官府,现在就算是找人追杀这个傻子,也是不妥。况且这家伙忽然聪明起来,哪里像个傻子?若是他对着杀手说出檄文是事情来,老爷我阖家上下,还是难逃一死。”
一时间心潮起伏,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白府门外的长街之上,李侠客背着老妪,眼中热泪滚滚流下。
在这一刻,他已经无比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恐怕是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