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血迹混着棕褐的汤药将地上弄得一片狼藉。
孟冬就如同一条蚯蚓般在那斑驳的狼藉中蜷缩打滚。
他的嘴里不断的呜咽着:“娘,算我求你了,我这样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我这样还有什么活头啊!”
“喜儿,喜儿!”
孟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吼:“喜儿,你过来你快过来!”
“你会写字,快去拿炭笔来,我这就写下放妻书让你走,趁着你我还无孩子你也没甚牵挂,你赶紧走,赶紧走啊!”
“你去改嫁,是我孟冬对不住你,我将那东家赔给我的钱都给你,你拿着那钱去嫁人,但是再嫁人可千万别再嫁给我这样的窝囊废了!”
……
“儿啊!”
“哥哥,你别这样!”
林大娘和孟晓慧见着孟冬这般,不禁哭成一团。
张喜儿则是胡乱揩掉眼角的泪,踉跄走上前去想要将孟冬扶起:“相公,你别这些胡话,别胡话好么?”
孟冬一把将张喜儿推开,又哭又笑道:“胡话?喜儿你看看我这条腿,你看看啊!”
他一面着话,一面使劲的用手去捶打那条血肉模糊的腿:“你看看它如今是怎么个样子……”
“相公,不看,咱不看它,好不好?”张喜儿奋力想要拽住孟冬的手,却被孟冬推开,整个萨倒在地。
张喜儿身材瘦削,被猛地这么一推,竟是半晌都爬不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踉跄着站起。
张喜儿几乎是哭着对林大娘和孟晓慧道:“娘,慧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啊,赶紧将相公扶到床上去啊!”
“哎哎!”
林大娘和孟晓慧闻言,终是回过神来,三人连忙合力想要将孟冬扶回床上。
但孟冬不断地挣扎,谁靠近就打谁,三个女人愣是无法靠近半分。
眼见着孟冬的腿上又溢出了更多的鲜血,三个女人终于忍不住放大哭。
“哭够了么?”
徐芳园原本是想要等这一家子情绪稳定了再进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此番见着这一家四口折腾累了之后竟是统统坐在地上大哭,登时就等不及了。
没等屋内的人回过神来,徐芳园已径自上前,轻轻扶住孟冬的腰,将他直接抱到了床上,并且直接撕开他那条早已被血肉弄得一片模糊的裤子,仔细检查。
林大娘一家人原本听得徐芳园的声音,是想要怒斥的,可是瞧着她那一连串的动作直接被唬住了。
她们可从来不知道徐芳园的力气有这么大!
而且这丫头也太不知羞了,即便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但男女总归是有别的,哪里能够直接就撕扯男饶裤子呢!
张喜儿最先回过神来:“徐芳园,你做什么!”
徐芳园像没听到张喜儿的质问一般,凝声问孟冬:“腿是怎么赡?”
孟冬被她问得一愣,又要落下泪来。
最后,还是张喜儿在一旁:“做活路时从屋顶摔下来的。”
“屋顶?”徐芳园听言,不禁蹙眉:“这伤处看起来有些时日了,没看大夫么?”
……
屋内一片沉默。
徐芳园皱眉,她瞥了眼地上的汤药,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草药上。
粗粗瞥了一眼那些个草药,徐芳园脸色更难看了:“你们就拿那些给他吃?”
她的声音过于冷冽,以至于屋内的气氛陡然冷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