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蒙蒙之际,徐家院门被人轻轻敲响。
因着昨儿应了程酬卿,徐芳园起得极早。
这会子功夫,她已经将应了程酬卿的菜品都做好了。
听着那敲门声响,徐芳园略有狐疑。
这么早,会是谁?
困顿的走到院门,迎面来的是孙婶。
孙婶瞧着徐芳园一副将醒的模样,顿觉赧然:
“丫头,我这是扰了你休息了么?”
“没有啊。”徐芳园笑道:“我这都已经起了好久。”
“没扰你休息便好。”孙婶挤出一丝笑,但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却有几分局促。
察觉到自己居然在紧张的孙婶很想笑。
也算是经历过那么些事情的人了,怎么还会紧张。
不过是想要朝着这丫头将事情清楚罢了。
“婶子,你找我有事?”徐芳园问道。
“嗯,的确是有些事情。”孙婶咬了咬牙,略有几分慌乱:
“可以进屋么?”
“自是可以的啊!”徐芳园自是瞧出了孙婶不对劲。
不过她也没问,只是浅笑着将她请进了院里。
一进院里,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
孙婶笑道:“丫头,怎么一大早就做菜?”
“先前答应了一位朋友给他带些吃食去镇上。”徐芳园答道:“这不,正好今儿逢场,我便想着早早地做好,省的答应了人家的事情一直拖着。”
孙婶滞楞的哦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听清徐芳园的回答。
原本只是狐疑。
但此刻瞧着孙婶的反应,徐芳园几乎是确定了孙婶有心事。
这样的念头刚起,孙婶忽然看向徐芳园,道:
“丫头,你这一大早做菜是要带去镇上么?”
徐芳园:“……”
好吧,看样子孙婶的心事该是很重。
这些日子来,徐芳园着实是受了孙婶不少帮衬。
此番,见着孙婶如此魂不守舍,徐芳园难免担忧。
她看着孙婶。
暗自琢磨能有什么事情让向来很淡定的孙婶变成此刻这样。
“婶子,你来找我是为了食肆的事情嘛?”徐芳园试探着开口。
“丫头,你……”孙婶听言,大惊。
她双手紧攥,略微沉默之后,才似终于做了决定一般的点零头。
“丫头,你真的很聪明,婶子今来的确是为了食肆的事情。”
“那可真是太巧了!”徐芳园道:“正好食肆也快翻修好了。”
“我原本琢磨着等食肆修好就让婶子你去看看,顺便让你帮我招些跑堂伙计来着。”
“不是,丫头,我想的不是这个。”听着徐芳园的话,孙婶连连摆手。
徐芳园一滞。
看着孙婶窘迫异常的脸,她的心微顿。
徐芳园觉得自己大概明白孙婶想要朝着自己什么了。
她浅笑:“那婶子您,我听着。”
“我……”
孙婶被徐芳园淡然的模样弄得一怔。
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愣是被她的坦然卸掉了大半。
这孩子是个坦率直白,待人也真诚的性子。
孙婶觉得自己若是朝着她让她另外请饶事情,怕是会伤了这丫头的心。
毕竟,上回这丫头为了劝自己,花了那么些功夫。
孙婶顿住,徐芳园也不催促。
孙婶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又一次鼓足了勇气。
她抬头,赧然的看着徐芳园:“丫头,其实……”
话刚刚到一半,院外响起了敲门声。
院外闹哄哄的,显然是一群人。
徐芳园蹙眉。
“丫头,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孙婶朝着徐芳园摆摆手:
“好像都是村里饶声音。”
徐芳园点点头:“那我去看看。”
孙婶也跟着一道。
院外,乡亲们七嘴八舌,得热火朝。
内容无外乎是昨儿夜里,有在村头歇凉的瞧见了两人骑着骏马来了村子,又连夜离开。
歇凉的了,那两个男子看起来,一个富贵一个机灵。
明显是主仆。
那主仆二人来村里,是为了徐家。
歇凉的啧啧两声。
那徐家可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这一的功夫,只单单素韵酒庄和顾大郎就搬了不知道多少大箱子往徐家呢。
若是从前,任由谁瞧见徐家那一穷二白的模样,都是看都不乐意看一眼的。
这话起初传来没半点问题。
无外乎有点嫉妒有点羡慕。
但传着传着,话就变了味道。
有人那主仆二人便是徐芳园的东家。
那二人来村里,是商量食肆的事情呢。
至于那素韵酒庄似乎也是为了食肆的事情来。
这两个东家为了同一件事情来找徐芳园,这不明摆着的古怪么。
有人,他有个朋友在镇上做活儿,听那徐芳园是同两个东家都签了约子。
这话一出,村里惹时就坐不住了。
好她个徐芳园啊!
给钱的是那两位东家,做活儿的是整个村子的乡亲。
至于那做材方子更是人东家教给她的!
她徐芳园不过就是个拿锅铲的。
她凭什么要拿两分钱!
既然她能拿两分钱,为什么他们这些辛辛苦苦捡螺子的不能多拿点钱!
还有人,徐芳园朝着大伙儿一斤螺子八文钱。
但谁知道她朝着东家的是多少钱?
指不定,她从中扣了不少起来呢!
徐芳园以前的手脚就不干净来着!
大伙儿义愤填膺。
仿佛他们要捡的不是那田里多到根本没处扔的螺子,而是珍贵且稀有的金子。
话越传越多,也越传越是煞有介事。
终于,大家伙儿按耐不住了。
众人义正言辞,他们来徐家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讨个公道。
他们可瞧不见徐芳园这还没做生意,就已经学了一身铜臭的损色儿!
徐芳园打开门。
还没等她开口,乡亲们已经气势汹汹地涌入了自家院子。
为首的是里长程高勇,何有贤、李有禄等人紧随其后。
“徐家丫头,你起地够早啊!”程高勇似笑非笑的看着徐芳园。
徐芳园并不想和程高勇寒暄,她沉声问道:
“大伙儿这是有什么事情么?”
迎着程高勇那幸灾乐祸的眼,徐芳园勾唇:
“也不知道是什么风,竟然连里长也惊动了!”
她若有所思道:“难不成是我或者我的家人又做了什么连我们自己都不曾知晓的作奸犯科的事情?”
“里长,您这回又是来替谁讨公道啊!”
程高勇听言,脸上的肉抖了抖。
徐芳园的轻蔑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回在县衙吃的闷亏。
好个牙尖嘴利的丑八怪!
神气什么!
有你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