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穿越架空 > 泪妆皇后 > 第三十九章 悉心照顾

念及那人熟悉的眉眼,昔日温存美好的回忆袭上心头,不可否认,我的心还是会钝钝的疼,无法抑制,亦不愿抑制。.时至今日,我已一无所有,被迫委身他人。可我,总算还有思念的权利,还有选择忘记还是记得的权力。

而我,究竟是要选择记得,还是忘记?

奇怪的是,在我安静下来的瞬间,原本喧哗的大厅亦跟着陷入一片莫名的寂静。娇蛮气盛的丽妃没有说话,看好戏的众妃嫔宫女太监也没有一丝声响,就连殿角盆架炭火燃烧的声音都显得那般安静。

我不禁生疑,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此时的我浑然未觉背后那一幅火凤胎记的现世对于殿内诸人而言是多么大的震撼,那样华丽展翅的高姿,栩栩如生,宛若责重生般炫耀,是傲立群芳的高华,是谁人也不敢小觑的尊贵无匹。

许久,彷佛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惊醒我的,不,或者说惊醒殿中人的,是丽妃微怒的声音,“都怔着做什么?来人,行刑。”

我缓缓闭眸,做好准备承受接下来的皮肉痛楚,恬和的面容无悲无喜。

身后的刑师诺诺称是,夹起一块烧红的狰狞木炭走向我。蚀心刻骨的疼痛伴随着那一块火红的贴近,迅速袭遍我的全身,揪丝连肉,疼得我微微发抖起来。

此生此世,胸前丽妃赐予的这一个“奴”字,我皆挣脱不去!

血肉烧糊的味道萦绕在空气中,是如斯的令人作呕。有不少妃嫔不忍目睹,已纷纷别过脸去,干呕起来。

疼,疼得我已失去知觉,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椅。

那一刹,是谁大力推开了身后的刑师,脱下外衣裹住我的身子。.

那一刹,是谁焦急万分地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呼喊着我的名字,“墨迟,墨迟。”

那一刹,可是我的错觉?

我勉强睁眼,定睛看清了那人的轮廓,是汝夏王。

可我的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一瞬,便移向了门口的方向。那儿,一身白衣束冠的清俊公子正急急踏入殿内,隐隐约约,面上似乎带着几分急切。

沈沐昕,他竟也来了?他,并没有自己所说的那般狠心,并不是全然不顾我的死活,是不是?

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滴泪清泠泠顺着脸颊滑下。

然而,我心底的那一抹感动很快被丽妃给打灭殆尽。

“哥哥怎来得这般迟?可错过好戏了呢。”

丽妃笑靥如花地迎上去,伸手拦下似乎欲往我这儿走来的沈沐昕。那般亲昵无间的口吻,真是教人生羡。

“娘娘……”沈沐昕的面色微微泛白,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否认。

看戏?他……是来看戏的?

我的身子颤了颤,幸好一旁的汝夏王牢牢扶住我,然而心底的愤恨在指下无意识宣泄,扣得那样紧,丝毫未觉素来淡然自若的汝夏王已微微蹙起眉头。

可真正教人难过的还在后头,见我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沐昕,丽妃婉转一笑,轻扯了沈沐昕的衣袖,撒娇起来:“哥哥,容儿一直都是照着哥哥的嘱咐‘好好’关照七公主的,哥哥瞧着可还算满意?”

照他的嘱咐‘好好关照’我?!原来,一切竟是沈沐昕的意思。

原来,是他的意思,他的意思。

头顶轰隆隆作响,我心下大为刺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听不清周遭的喧哗,沉沉闭眸晕了过去。

“墨迟……”

耳畔此起叠加的呼唤,除了汝夏王,依稀有他熟悉的嗓音。可这,终归只是我的幻想罢。沈沐昕,他对我,是真正的无心。

梦,该醒了。

有些念,该戒了。

“主子,王爷看您来了。”

心莲来禀报的时候,我正倚坐栏杆上发呆,一袭水碧珍珠曳地裙衫静静委地,映着一池清荷,直教人想到一句诗: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我闻语回首,清丽无瑕的脸庞在光晕荷意的倒影里如碧玉般滟滟生色,眉眼间带些许搀的憔悴,反添了几分楚楚之姿。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心莲当即会意上前扶我起身,还替我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过门槛时,细语提醒:“主子,当心脚下。”

我淡淡颔首,还是没有开口。

这一次受烙刑,就连太医都说我伤得极重,需卧床静养半月。至于苏醒,至少也要三五日。可奇迹般的,我仅昏迷了一日一夜就悠然转醒。然自我醒来后,整个人沉静如夏莲,彷若脱胎换骨般清冷。

而自始至终,慕容瑜都没有出现过,请太医开药,派人照料我,皆是汝夏王一手操持。而我养伤的这段时日,汝夏王日日得空便来探望,若遇丽妃前来寻衅,便替我挡去。想那汝夏王手握重兵,在离国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与慕容瑜兄弟情深,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皆无人敢轻易得罪。有他在,我倒是能落得个清静。

然,后宫向来为是非聚集之地,汝夏王这般待我,显见不一般,只怕外间早已流言四起。

刚进屋,就闻男子轩然笑语,“怎生还这般虚弱,要人扶着才能走?”

汝夏王坐在榻上泡茶,十指纤长如玉,比女子还要来得精致。他今日一身绛紫朝服,面如冠玉,淡然含笑中愈发透出一股贵气。

我不禁莞尔一笑,轻轻推开心莲的手,示意要自己走。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我和汝夏王上及天文地理,下及古今中外,诗词歌赋,无所不谈,很是契合,颇有相逢恨晚之感。两人之间已如老友般熟稔,说话间便很是随意。

“敢小觑我,我可不是林妹妹,也不是病西施,这便自己走给你看。”

我笑着,然而没走几步,就觉脚下一阵虚浮,头晕眩得很。我晃晃脑袋,不待反应,整个人直直坠下。

“主子。”

我听闻心莲惊呼,抢身欲上前来扶我,然而有一个身影如行风掠影般,先她一步将我抱在怀里。

男子略带清冽气息萦绕在我四周,有淡淡的蘅芜香气钻入鼻尖。我仰首,眸华微绽,将那双墨瞳深处的担忧一览无遗,他唤:“墨迟,你可有事?”

他的声音柔若三月里的春风,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哑音和颤抖,彷佛此刻映在他瞳影的这个女子不是一无所有的亡国公主,不是遭人遗弃的女奴姬妾,而是捧在手心里举世无双的珍宝。

那一瞬心底淌过一股暖流,我定定望他,仿若痴了般,半响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