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惊怒,待要上前,却教丽妃以手制止。.她死死盯着我,一张俏脸全绿了,眸光阴恻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忽而一笑,以手优雅拭去面上的血沫子,“瞧妹妹这精神,看来是无碍了。香琳,香溪,替本宫好生伺候着云主子,定要让她满意而归。”
香琳香溪齐齐答:“是,奴婢遵命。”
木杖如雨点般无情落下,力道自是较初时还要来得狠辣,我咬紧牙根,努力支撑着神智,听那从旁的宫人无甚感情地喊着:“一、二、三、四……”
疼到了极致,神思微微脱离躯体,竟也不觉得有多疼了,可我的嘴里却盈满了浓重的血腥味,那血顺着嘴角缓缓渗出,衬着苍白如纸的脸,很是惊心怵目。
不知是数到了几下,我已濒临昏迷的边缘,却听身后一声急怒的高呼:“住手,都给我住手。”
香琳和香溪只听命于丽妃,没有她的示下,自是不会轻易停手。
我已累得无一丝气力,就连指尖都无力抬起,只得趴在板凳上,声息细缓,似乎随时会一口气接不上来就魂归西去。
我听不清身后南宫婉与丽妃是如何激烈地争吵,只知身后众人齐齐一声惊呼:“三小姐……”
一片阴影从上而下将我罩住,有温热的泪滑过我冰冷的脸颊,南宫婉哽声唤:“云姐姐,对不住,婉婉来迟了。”
从来只流血隐忍不语的我,因了南宫婉情真意切的这一句歉疚,忽然就落下泪来。
“婉婉……”
然而,这一刻的温馨并没有维持太久。
丽妃气急败坏奔来,大力拉开南宫婉,怒吼:“南宫婉,你非要与本宫过不去,是不是?”
南宫婉被拉得踉跄倒在地上,眼中淌下一行泪,凄凄望着丽妃,“二姐姐,你就放过她,不行么?就当是婉婉求你了,好不好?”
我看得心酸无比,奈何身子重如千斤,竟是半分动弹不得,就连声音也细若蚊咬,“婉婉。.”
可南宫婉一句声泪俱下的“二姐姐”并未和缓半分此刻紧绷的气氛,丽妃半眯着眸子,艳丽的面容阴沉沉的,“这个贱人当众驳本宫的面子,出言不逊,若不重重治她,本宫今后如何打理这后宫,如何在诸妃间立信?婉婉,你莫要糊涂,反倒亲疏是非不分了。”
“云姐姐是皇上的人,即便她言行有何不妥,也该交由皇上处置,二姐姐怎能在此动用私刑?”南宫婉据理力争,气得丽妃煞黑了一张俏脸。
“如此说来,你今日定要护着这个贱人了,是不是?”
南宫婉回头看我一眼,柔弱无依的清瞳闪动着坚毅的光芒,轻而坚定道:“今日之事,婉婉决不能坐视不管。”
“好,很好。”丽妃咬牙一字字道,忽而将南宫婉从地上拉起,紧紧扣着,沉下脸,“既然你要管,便陪本宫一道看着罢。来人,接着打。”
香琳、香溪怔了一会子,猛然回过神来,举起木杖朝我狠狠拍下。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烧疼,皮开肉绽的痛楚,揪心裂肺,彷佛蔓延开来的烈焰焚身,我的喉咙腥甜得腻人,不断有鲜血涌出,趴着那儿一动不动,声息微弱。
“云姐姐……”南宫婉凄厉地唤我,欲跑过来,奈何却挣脱不了丽妃紧扣住她的双手,只是涕泪相和流。
“不要再打了,二姐姐,婉婉求你不要再打了。再打,该出人命了。”
然而丽妃面罩寒霜,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睇我道:“既然婉婉开口求情,你求饶一句,本宫便放了你。”
汗水浸湿了头发贴在眉间脸颊,湿腻腻的教人难受,我勉力睁眼,笑了笑,吐字如冰:“贱人,休想。”
丽妃的眸子瞬间黑透,亦勾唇一笑,射出寒冰般的光芒,“打,接着打,往死里打。”
“谁敢!”森冷震怒的嗓音,仿若从地狱传来,直直撞击在我的耳膜,清泪盈盈掉落。
他,终于来了。
那泪,如疾风骤雨般掉落,我的嘴角却不自觉扬起,漾出动人的笑靥。
耳边乍然传来“呼呼”两声巨响,眼风一扫,是香琳香溪捂脸跌倒在地,不仅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还缓缓渗出血丝,满眼惊惶无措,全无初时的神气,让人看了不禁想拍手称快。
一阵疾风伴着淡淡的檀香窜入鼻尖,脸颊被人小心翼翼托起,男子熟悉惊痛的脸映入眼帘,那黑亮的眼底竟噙着泪,他低低唤:“墨迟……”
轻轻一声呼唤,如春风拂晓般,吹起如烟往事袭上心头。一幕幕,皆是他给的温暖。我望着他,明明想笑,眼泪却汹涌落下,许多话哽在喉咙间,愣是吐不出来。
他看我这般神情,眼底愈发伤痛,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拭着我嘴角的血迹,一时竟也说不出话。
我的泪渐渐止住,抓紧他温暖的手,彷佛害怕再度失去。我知,他来了,我便安全了,再无人能肆意凌辱伤害我。只因,他不会容许。
“我,一直在等你来。”
“我知,纵然被世人所弃,这世上总还有一个你,不会背弃我。”
背对着众人,男子的眼中迅速凝聚起一层水汽,悄然滑落,无声握紧我的手,将他的决心他的心意无声传达给我。他的泪,只许我一人。
方才事出突然,众人都被男子的气场震住,满场寂然。此时丽妃已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目光来回打量着我和来人,厉声问:“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打伤本宫的人!”
“爱妃,不得无礼。那是夜帝秦珩,朕远道而来的贵客。”慵懒的语气,彷佛在说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浑然未觉怒容满面的丽妃因了他的话、他的出现,已是花容失色。
“皇……皇上。”
从光晕里缓缓走出的男子,一身耀眼的绣金龙袍,看似漫不经心的容颜却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只轻轻一扫,就教在场众人心儿直打颤。
“爱妃近来似乎十分清闲?”看似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却将在场诸人的目光皆聚集于丽妃身上。
丽妃望着他,踌躇不敢语。
秦珩看我伤痕累累,俨然是受尽了折磨,愤然起身质问:“敢问皇上,您所说的好生照料朕的妻妹,便是这般照料的么?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朕还真是不敢相信。还有,那个狠毒的女子,她又是谁?是皇上的妃子么?今日之事,还望皇上能给朕一个合理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