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慕容晴的手,不知何时已被我轻轻扫落,我冷眼瞧着面前的这一切,瞧着慕容晴如何与南宫澈安排我的去处,心底满是冷笑。.终于,在听得婉婉出言时,我已到嘴的话生生咽回。我原本,是想说,我哪儿也不去的。
可婉婉神色间的异样与激动,却让我不由生出一丝疑窦,遂决定静观下去。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素来疼爱婉婉的南宫澈却沉下了脸,拂袖轻斥道:“婉婉,你这是胡闹,哥哥不许。”
婉婉忙牵住兄长的衣袖,那双清水妙目里竟含了一丝泪光,央求道:“哥哥,哥,我想去,我要去。婉婉从未求过哥哥什么,今日且求哥哥一次,请哥哥怜惜。”
说着,她后退一步屈膝跪下,那一行行顺着脸颊滑落的莹洁泪珠,莫说南宫澈不忍,便是我见着了也心疼得紧。
这一来,我心底的疑云更甚,南宫澈和慕容晴,他们究竟打算送我到何处,为何婉婉执意要同去?脑袋里灵光一闪,莫非……我睁大眸子,答案已是呼之欲出。所为者,唯情也。
一旁的慕容晴亦面有不忍,不由出声帮着说情:“沈大哥,既然婉婉那么想去,不如就让她去罢。”
南宫澈的眼中亦是极不忍,可声音却坚硬似铁,“不行。婉婉,你要什么哥哥都可以答允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以为,走到今时今日,你和他之间还能回复往昔么?你的哥哥害死了他的哥哥,囚禁了他,若他日有机会,他必定要亲手杀我为兄报仇,届时,你又打算怎么做?帮着他来杀我,还是帮着我来杀他?再者,如今的他,只怕再不是从前的他了。.也许,他心中已装下别的女子。如此,你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哥哥,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不要听!”婉婉抱头痛喊,涕泪长流。
南宫澈眸光一凛,摆手道:“来人,将三小姐给我严加看管起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许放她。”
婉婉嘶声哭喊:“哥哥,不要。哥哥,不要……”
手下的人见了,虽说不忍,可到底不敢轻易违抗南宫澈的命令,忙上前歉然道:“三小姐,对不住了,属下等也是奉命行事。”
婉婉一味挣扎后退,眸光倔强,蛮打纠缠,看来竟是抱定了誓死不遵从的决心。
“住手。”
轻轻一句立时将众人目光聚集到我身上来。
我望着被缚住手臂的婉婉,冷声道:“放了三小姐。”
因着南宫澈先前的话,那些侍卫们到底不敢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一时松懈,婉婉已从他们的手里挣扎出来,躲在我的身后,哽咽道:“云姐姐救我。”
我轻拍着她的手背,一面拭去她满脸的泪痕,柔声道:“婉婉别哭,一切有我。”
婉婉点头,自是乖乖抹净眼泪,任我将她护在身后。
南宫澈不意我会插手此事,走过来,拧着眉毛,但到底还是和缓着语气,“迟儿,此事你莫管。”
我不甘示弱地回望他,笑着反问:“那我若告诉你,此事我管定了呢?”
“迟儿……”南宫澈唤我,语气里满是无奈。
我不由和缓了语气,“沐昕,此事你的处理很是不妥。虽说婉婉是你的亲妹妹,可这到底是她自己的事情,是好是坏,是伤心还是难过,总是她的人生。你可以选择帮她或是不帮她,但不能替她决定她的人生。若我也如婉婉般不幸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只怕我和你,也不会有今日了。沐昕,人一生之中总有一个解不开的情劫。这是她命里的劫数,谁也帮不了她。”
南宫澈定定望我,面色极复杂,满眼的疑问,却终究只是叹声气。
我可见不得他这般神色,“你有话便说,叹气做什么?”
南宫澈忍了半响,到底还是问了出来:“迟儿,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做,究竟是仅仅为了帮婉婉,还是另有打算?”
我心下一凛,面上依旧是那样淡淡的笑颜,半眯着眸子,“沐昕,你怀疑我?”
南宫澈急急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我冷哼一声,目光轻擦过他身后的慕容晴,语气颇有些泛酸道:“只是什么?只怕除了你的晴妹妹,你是哪个也信不过吧?”
慕容晴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即故作惊讶,满脸无辜,“这,迟妹妹你怎生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与沈大哥,一直是情同兄妹,绝非你所想象的那样。”
南宫澈也跟着道:“是啊,我一直将晴儿当作妹妹来看,就如待容儿那般,从无他想。迟儿,你真真是误会了。”
而那人的脸,在听见这话时,明显白煞了一下,而后勉强一笑,“可不是么?迟妹妹你误会了。”
我的唇角微扬,故作着恼,带着三分天真的渴望眼神注视着面前那十分紧张我的男子,轻声道:“沐昕,果真是这样么?你当真只当贵嫔是你的妹妹,从无一丝别的念头?日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南宫澈肯定地回答:“当然不会。今生今世,除了你,沈沐昕心中再容不下第二个女子了。晴儿她,永远都只是我的好妹妹。”
我承认,我是故意在慕容晴的面前这么问的,问的不过是让那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趁早绝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此刻不消看,我也知慕容晴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里,是怎生充满了怨念与不甘。时至今日,她心中是否十分后悔?当初丽妃折磨我时,她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于暗中相帮。若重来一次,她必定会做出迥然不同的选择罢。只怕那时,她只会暗中使力,与丽妃联手,一齐置我于死地。
谁又能想到,平日里看来最是温文无争的慕容贵嫔,实则心思最为缜密歹毒。我不知此刻她心中到底有多恨我,我只知被她盯上这么一眼,竟比被毒蛇在心头咬上一口还要来得难受。
我将脸埋进男子怀中,避过女子阴狠的眼神,无声无息地笑了。
恨又如何?不甘又如何?终究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沐昕心中挚爱之人是我,远胜于千言万语的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