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的手僵在半空,握紧,而后,缓缓垂下,仰首冷笑:“呵呵,想我紫英自认英明一世,不想今日却被你这个妖女三言两语逼迫得无可奈何。.西子姑娘,未来的夫人,你果真了得!”
我静然微笑,受了她对我的“夸奖”,捧着茶杯慢慢喝茶,闭眸间,听得响亮的一声,一切便在睁眼时告终。
紫英半侧着脸,发髻散落下来,遮住她红肿的面颊,透着一股子倔强,却也有几分楚楚。
“紫英谢姑娘赏。”她咬牙道。
花奴已退回到我身边,垂首不语。
我挥挥手,掩下心头的不忍,淡声道:“你去吧。”
紫英再不说话,掩脸仓惶而出,再无一丝来时的咄咄逼人气势。
待她走后,我听得秋霜和花奴俱是松了一口气,不由笑问:“你们看来倒是很怕她。莫非紫总管平日很跋扈嚣张么?”
花奴取过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脸上犹有一丝后怕,吐吐舌头,“可不是么?这一耳光下去的时候,奴婢的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紫总管这些年在山庄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除了公子,可从来没见她对谁客气过。不想今日,她竟在姑娘面前如此服帖,姑娘好手段,奴婢佩服。只是得罪了紫总管,会否……”
我疲惫地闭上双眸,“花奴,秋霜,你们知道的。我本不欲惹事,是她非得找上门来。我是无所谓,好歹,公子总会护着我,可你们便不同了。如若今日我善罢甘休,只怕他日你们俩在我身边的日子会不好过。.你们的身份比不得她,你们在我身边服侍,我总得为你们着想一二。今日杀鸡儆猴,但愿能起到作用。”
“姑娘……”
只听得略带哽咽的一声呼喊,我睁眼,却见花奴和秋霜双眼含泪地跪在了跟前,不由吃了一惊,伸手去搀扶她们起来。
“这是做什么?都起来。”
花奴和秋霜摇头执意不肯起,郑重对我三叩首后,才缓缓道:“奴婢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奴才,从未遇见过像姑娘这样的主子,肯这般费心为奴婢们设想。请姑娘受奴婢们一拜,从此奴婢们定以姑娘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我亦不禁红了眼眶,扶了她二人起来,“好好好,从此咱们便是一体的了。但凡我好了,绝不让你们受一点苦。”
花奴和秋霜露出笑颜,紧紧握住我的手,“多谢姑娘,奴婢们此生誓死追随姑娘。”
我笑着笑着,看着她们的模样,不禁触动了我的心事,不觉落下泪来,望向窗外,坚毅道:“不,我不要你们誓死追随。如若哪日我有了危险,你们并救不得我,就不要管我,保住自己的性命便比什么都强。”
花奴和秋霜齐声喊:“姑娘……”
我转首凄笑:“你们一定要答应我,任何时候,不要为了我做无谓的牺牲。这一生,因我而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再不能增添更多,否则,我这一生的罪孽,便无法洗清了。”
许是我的神情太过哀伤,花奴和秋霜不由住了口,然而眼底的光芒却是那样坚定。
半响,花奴扶我到床前坐下,忍不住劝道:“有些事,该放下须得放下。姑娘看来有些累,要不先躺一会儿,待晚膳做好了,奴婢们再来唤醒您。”
我坐在松软的床上,思绪有些飘远,心底却蓦然传来尖锐的疼痛,下意识扯住了花奴的手,“等等。”
瞧见我为难的神色,花奴不由轻声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顿了顿,心底很是踟蹰,可,想着相伴我多年的丹碧,到底是放不下。但此事不比寻常,暴露了我的行踪不要紧,可若是因此牵连了归云庄,害了公子和山庄里的人,我却会于心不安,一生一世都无法原谅自己。
见我蹙眉坐着不答,素来谨慎的秋霜也不免上前蹲在床前,将手覆在我冰凉的手上,柔声道:“姑娘,有什么为难的事,你不便对公子或是外人说,但可以对奴婢和花奴姐姐说。虽说奴婢们人微言轻,可偌大的一个归云庄,寻常的事还是难不倒我们的。”
想了许久,望着眼前这两双明澈而真诚的目光,我不由展露笑颜,“好,此刻我正有一桩烦心事,要劳你们二人去替我打听一下。”
花奴和秋霜俱是微笑,“姑娘请吩咐。”
想着生死未卜的丹碧,我心下酸涩,不由滴下几滴泪,才缓缓道:“在战乱中,我与我的贴身侍女走失了,我身受重伤,失踪两个月有余,一直没法打听她的消息,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她名为我的侍女,但却与我情同姐妹,是以,我想托你们暗中替我去打听一下她的消息,但不能告诉任何人,可以么?”
秋霜与花奴还当我是有多大为难的事,谁知只是去打听一个侍女,不由得松了口气,应诺下来,“姑娘放心,奴婢们这就让人去打听这位姐姐的消息。只不知,她叫什么名字?与姑娘在何处走失的?”
我嘴里涌上淡淡的一阵苦味,轻声道:“她叫丹碧,我们……我们是在离国的紫灵山脚下走失的。”
“啊!”她们二人发出一声惊叫,见我诧异地望向她们,皆同时噤了声,可却是满脸说不出来的怪异。
我情知她们如此神情定事有原因,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心下一紧,不由问道:“怎么了?难道说……出了什么事么?”
“姑娘与您的侍女是在两个月前在紫灵山脚下走失的么?”花奴问着这一句,很是小心谨慎。
我点点头,手心攥得不觉紧了几分,“是啊,怎么了?难道你们听闻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不成?”
花奴见我这副神情,先是叹了声气,安抚着轻拍我的后背,而后道:“姑娘,您先别急。想来,那事与姑娘和您的侍女应当不会有什么关系才是。”
我的心跳越发急促,彷佛擂鼓般响着,手心张开,尽是满满的一手汗水,略一吸气,我尽量平稳着气息问:“两个月前,在紫灵山脚下,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