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他来了。他真的寻她来了。白霓裳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呐喊了无数次云千歌的名字,终于把他给盼来了。那一刻,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他,他的眼中亦只有一个她。压制在心里多年的感情犹如大海般深沉汹涌,而又温柔绵长,即使他从来不说,她亦是懂得的。为了他眼底那抹只为她而生的温柔,她才义无反顾地走到了今天。虽然,他娶妻了,那个幸运的女子不是她;而她嫁人了,那个男子亦不是他。他和她之间隔了那么多的人和事,可他依然是她的千歌哥哥,她依旧是他的白丫头。这便已足够。
风吹衣袂飘飘如仙举,一步,两步,三步……似是一只归林的倦鸟般,她步伐坚定地奔向他,义无反顾地,奔向心底的那抹柔软。
“千歌哥哥……真的是你么?真的是你来了么?你可知道这些时日以来我有多想你么?”
她的泪湿了云千歌雪白的衣襟,她的思念亦灼痛了男子坚硬如铁石的心。
用力而又不失温柔地抱紧怀里的人儿,下巴抵着她的青丝,歉疚地低喃:“白丫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千歌哥哥不好,是我来晚了。我当初,不该扔下你独自一人的。我明明知道,你最害怕被扔下的感觉。”
抬头嫣然一笑,带着雨后彩虹般夺目的光芒,深情如诉:“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白丫头,别再说了。相信我,云千歌此生必不负……”
浓情蜜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哼。.云千歌,你二人倒是郎情妾意,快活得很,当本王不存在的么?莫忘了你如今可是燕国驸马,而你现在怀里的女子,她是本王的爱妃。”
从前只听她说对云千歌是如何的深情不二,他心中未必全信。如今亲眼目睹这两人重逢后的一番话语,他才惊觉,原来白霓裳对云千歌的在乎,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此刻,偌大的树林内仅剩纳兰容钰、白霓裳和云千歌三人。这一场三个人的爱恨情仇,究竟会如何善终?
转身护在云千歌身前,满怀敌意道:“纳兰容钰,你刚才不是答应过放我回到千歌哥哥身边的吗?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白霓裳的这一动作深深刺伤了纳兰容钰的心。仰头狂傲大笑,眸罩寒霜,杀气冽冽,“本王有说过这话吗?爱妃,本王方才不过是让你去找燕国驸马,好让他来救你我二人上去罢了。你可误解本王的意思了呢。”
白霓裳不由气结:“你,你好卑鄙。”
轻轻牵住女子的手护在身后,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安抚道:“白丫头,你先出去。让我和王爷好好谈一谈。”
瞥了一眼满脸杀气的纳兰容钰,再望着白衣男子温柔的笑脸,她默然垂首:“好。千歌哥哥,他……他身上有伤,你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漆眸闪过一丝复杂,含笑答允:“好,你放心,我不会伤他。”
白霓裳点点头,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树林。
夜风倒溯,拂动树林魅影重重。上弦月伶仃流雪,衣袂扇动,若飘若扬,仙姿皎皎如朗月。
云千歌收回视线,翩然回身温雅一笑:“看来,白丫头对王爷倒也不是全然无情呢。”
挥去心头的复杂,凤眸幽暗如一泓深潭,漫不经心道:“哼,她是否对本王有情本王不知,可她对你却着实是情深意重呢。而时至今日,本王才知,原来一切并非‘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云千歌,本王低估你了。你明明对白霓裳有意,却仍能这般算计她,甚至于不惜将她推入本王怀中。对待喜欢的女子尚能如此,你的城府深沉,由此可见一斑。”
对于纳兰容钰的冷嘲热讽,云千歌但笑不语,忽而郑重敛衽朝他深深作揖,“此番,多谢王爷了。”
饶是他冷嘲热讽,云千歌仍保持着一派云淡风轻的笑颜,心底不由得越发欣赏起这人的内敛来,凤眸斜挑,意味深长道:“你我既是盟友,言谢便不必了。况且,比起嘴上说的,本王更喜欢见到行动。”
“呵呵……风已经来了,雨还会远么?王爷且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行动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暗语,彼此交心,却又戒备着对方。
忽然,树林的外头传来了一阵刀剑撞击的尖锐声,有人怒呼:“放了月神。”
其声又急又怒,直直撞入耳内。纳兰容钰与云千歌对望一眼,心下惊震,异口同声地喊:“白儿(白丫头)。。”
话音刚落,白影惊鸿一闪,飞掠出树林。纳兰容钰亦想出去救人,奈何腿上有伤,竟是有心无力,当下懊恼地挥掌劈倒了前方的一棵大树,俊脸阴霾。
“云千歌,一定要救回她。”
待到云千歌冲出去的时候,离恨宫的人早已被撂倒一地,唯一未倒下的步离强自用剑支撑着身体,挂了一身的彩。
“公子,属下该死。霓裳她……”
顺着步离所指的方向,云千歌看见前方夜幕下一道黑影夹带着一抹白影,正渐飞渐远。漆眸幽沉如魅,沉吟片刻,足尖轻点追了上去。
风声如簌,夜色如歌。
那黑衣人觉察有人在跟着自己,不但没有加快速度,反倒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等着云千歌。
两人迎面站着,半响一语不发。寒风扑面而来,气氛越加沉闷。
忽然,云千歌背脊挺直地跪在了黑衣人面前,目光含了一缕倔强。
“回去,本宫不会放她。”黑衣人的眸底闪现一抹惊怒之色,随即掩去,面不改色地冷声喝斥。
缓缓的,云千歌的嘴角动了动,吐出一字:“娘……”
手掌猛地扬起,终是没有真的挥下去。忿忿收手,胸脯剧烈地起伏着,骂道:“逆子,你还知道叫我娘?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子,你居然不顾大局私自离开军营?你,你简直枉费本宫多年的教导。马上赶回军营,否则,本宫立刻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