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飘雪这才松了口气,面容和缓几分,不再那般冷厉如锋,长长一叹:“如此,多谢。.”
琳心不敢与他太过靠近,怯怯摆手,“不用不用。我本来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谢我。”
你只要别用那般慑人的目光看我,我就谢天谢地了。琳心心里暗自嘀咕。
“琳心,你不必如此惧怕我。你总归是无名的人,我断然不会伤你。”
琳心强笑着说:“怎么会?宇文公子多心了,琳心没有这么想过。是我自己不得宇文公子的眼缘罢了,与公子无关。”
宇文飘雪暗自轻叹,情知琳心对他的心结已深,多说无益,遂一路上再不曾开口与她说过话。
两人就这般默默地走回了月华别筑。回去一问才知,他们竟是最先回来的。而白霓裳与画扇两人皆仍是外出未归,不由教人有些担心。
于是两人少不得要站在门口守着,不想等到月上中天,画扇和宋玉两人才手牵着手施施然出现在眼前。
一见门口还站着两人,画扇不禁面上一烫,忙松开了宋玉的手,低头快步往回走。
琳心冲上去扶篆扇的肩,左看右看,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姑娘和无双公子呢?他们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么?”
画扇摇头,“我一直是和宋玉在一起,并没见过姑娘和无双公子啊。”
宋玉走上前,眸光微妙,问:“怎么我家公子还没回来?”
宇文飘雪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一直在等,没想到却只有你们先回来了。”
琳心直搓手心,焦虑地张望着远处,“怎么还没回来?可别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好啊。”
画扇马上骂道:“呸呸呸,乌鸦嘴。姑娘和无双公子好好的,才不会出事呢。”
宋玉的面色有些发白,提剑就要走,“不行,我不放心我家公子,我要去找他。”
宇文飘雪亦随在宋玉身后,“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就在这时,画扇却一阵惊呼,她指着远处石径上的隐约人影,喊道:“你们快看,那是不是无双公子和我家姑娘?”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一齐望过去。
果然,漆黑的夜幕下,紫衣公子步伐稳健地走来,隐闻笑语,而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名女子,如雪的白发在夜幕下十分显眼。那女子的脸上蒙着猪八戒的面具,定是白霓裳没错了。
“姑娘,是姑娘。”琳心兴奋地喊,刚要跑出去时,却发现有一人先她一步奔了过去,是宋玉。
宋玉心急火燎地跑过去,他狠狠跺脚,怒视白霓裳,伸手几乎是想要一把将她拽下来,气急败坏:“你,你怎么能让我家公子背你。”
印象中的宋玉羞涩腼腆,却十分温文有礼,不曾有过如此激动粗鲁的举动。白霓裳被他猛然一喝和拉扯,不由怔住,本能反应地从无双背上爬下来。
还不待她说些什么,无双已沉下脸来,伸手毫不留情地甩了宋玉一个耳光,冷冷道:“你马上给白姑娘道歉。”
宋玉被这一掌打得倒退好几步,嘴角都破了,渗出血丝,脑门嗡嗡作响,却是浑然不觉疼痛。他抬头望着面容沉怒的无双,心里又急又痛,眼底渐渐浮起一层泪光,他哑声道:“公子,你打我,你居然动手打我?公子,你从此也不舍得骂我一句,今晚竟然……”
画扇瞧得心疼,不由掏出帕子上前,想要替宋玉擦去嘴角的血渍,不想却被他一手推开,他低吼:“画扇,你现在先别靠近我,好么?”
画扇默默垂泪,终是无言退开。
无双先是查看白霓裳身上是否安好,确定她无恙后,他方一步步地走近宋玉,字字如铁沉硬:“玉儿,你今晚给我听好了。这个女子,她将是我景昶国未来的国母、是我上官熙华一生挚爱的妻子。所以,无论是谁,若敢对她有一丝不敬,我必不会轻饶。即便是你,也不例外。宁负天下人,我今生也绝不负她。你今日若还承认是我门下的弟子,是我拜月教中人,就立刻给我过去向未来的女主人请罪。”
无双的话掷地有声,说得在场诸人无不动容。
宇文飘雪悄无声息地贴近无双身畔,以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如此待她,我总算没有所托非人。”
无双眼中闪过一抹动容,亦小声回他:“多谢你……待她的一片苦心。”
见白霓裳走近,宇文飘雪不再多说,忙无声退开。
白霓裳握住无双略显冰凉的手,柔声道:“子瞻,你不要生气。宋玉他也不是有心冲撞我的。说到底,他也是关怀你的身子。是我不好,不该非要你背我回来。”
无双余怒未消,似笑非笑地挑眉睨了她一眼,“我无双再不济,也不至于背不动自己的女人。怎么能说是你的不是?”
白霓裳不由心头微甜,刚要说话,却见宋玉“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自己的面前,他举剑过头顶,敬畏地说:“宋玉方才言行无状,冒犯了姑娘,如此以下犯上,实在罪该万死。宋玉恳请姑娘赐罪。”
迎着白霓裳困惑无措的目光,无双眸光清冷,用无甚感情的声音道:“拜月教教规第十一条,以下犯上者,重可赐死。你是我认定的妻子,亦是拜月教最尊贵的女主人,宋玉此举,足以赐死。”
白霓裳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还来不及反应,画扇已哭喊着扑上来抱住宋玉,哀求道:“姑娘,姑娘不要。便是看在画扇尽心服侍了姑娘八年的情份上,饶宋玉一死吧。”
宋玉的眼睛不眨不眨地望着白霓裳,眸光无悲无喜,竟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他低头看了一眼画扇,目光眷恋不舍,哑声道:“画扇,不要为我求情。此生能遇见你,宋玉已觉得很欢喜。只是我这一走,未免有些对不起你。”
画扇抱紧宋玉,不禁再度泣不成声。
此时却有人莞尔失笑,画扇与宋玉抬头一看,那笑的人竟是白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