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儿,你对她就这般的用情至深。”秋娘眼中泛起泪花,他的岩儿竟对这段不可能的感情痴心至此,真的让她好心疼。
易北岩苦涩地望着床上的人低喃,“我对她爱不可得,一念成魔;我为她失了皇恩,泯了民心,却连她一个带着眷恋的眼神都换不来。我度不过她这个劫,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从未遇到她该多好?从未对她动过心该多好?那样……我又何须现在这么饱受折磨?”
“岩儿……”秋娘泪眼婆娑地轻喊,想劝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之间的对话无疑被早已苏醒的云清浅尽数听入耳中。她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心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易北岩啊易北岩,你怎么这么傻?我是上辈子欠了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爱我?你若不那么爱我又何须现在这么痛苦?奈何感情终归不能勉强啊,我对你无意又怎能接受你这深入骨髓的爱?唉,终是我辜负了你。
“娘,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饭菜可以先放这里,如果她醒了可能会饿。”易北岩磁性的声音依旧不起波澜。
秋娘愁容满面,“那你怎么办?准备什么时候吃饭哪?”
“等我能吃得下的时候会吃的,你快去休息吧,她还在睡,我们说话声会打扰到她的。”
“好吧。”秋娘哀愁地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易北岩痴痴地注视着云清浅,将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然后伸出宽厚的手掌放置她的额头触摸。
“已经退了些热了。”他语气中带着欣喜。
云清浅心头一颤,轻轻睁开眼睛。
“你醒了?”见她睁眼易北岩眸子里满是惊喜。
云清浅没说话,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
易北岩连忙扶她起来,在她背后垫上棉被让她靠在上面。
“我……口渴。”云清浅声音哑得不像话。
易北岩麻利地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水。”
云清浅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接下来便是良久的沉默。
“你……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易北岩打破沉默。
云清浅摇摇头,依旧不语。
易北岩心头失落,走到桌边端起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粥,坐到她身边说道:“刚才我娘送来了饭菜,还热着,你吃些吧。”
“不饿。”云清浅声音不起波澜。
易北岩把粥往她面前递了递,耐心劝哄,“你睡了许久未进食怎能不饿?吃一些吧,少吃点。”
云清浅固执地扭过头,一言不发。
易北岩失了耐性,声音冰冷地威胁道:“你是不是想你父皇母后了?要不我让他们来看看你?”
“不要!”云清浅飞快回绝,红着眸子请求,“不可以,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他们会担心死的。”
“吃。”易北岩的声音不容拒绝。
“你先吃。”云清浅提出要求。
易北岩一愣,苦笑着问:“怎么?怕我下毒?”
“没错。”云清浅不去看他,他为守她三天没吃饭,她这心里说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
自那日秋娘对她道明他的良苦用心,再加上这几天他对她不眠不休的照顾和刚才说得那番话,她知道……也许她对他的恨正在渐渐消失。
但感动终归是感动,她们……终究不可能。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又怎么会有害你的心?”易北岩惆怅地叹气,还是舀了一勺粥送入自己的口中。
把粥吞下腹后他又为她重新换了一把勺子,问道:“可行了?”
“吃完。”云清浅依旧淡淡的两个字。
易北岩皱起眉头,“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喜欢喝粥,也不喜欢吃饭桌上的那些菜,你把它们全部吃掉,重新给我做。”
“云清浅,你什么目的?”易北岩狐疑地看着她,脑中飞快闪过什么,但随即又被他否决掉。呵呵,他简直是痴心妄想,她那么恨自己又怎么可能是为了让他填饱肚子?他应该恨不得他饿死才好吧?
云清浅任性地重复自己的要求,“没有目的,就是不喜欢吃这些,你快把它们都吃掉。”
易北岩定定地看着她,端着粥往外走,“不喜欢?那好,我把它们都倒掉,然后再给你重做。”
“哎,不许倒!”云清浅意料之中地制止了他。
易北岩停住脚步,心跳似乎都为自己的猜测加速了不少,“为什么不许倒,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云清浅牵强地解释道:“因为那是你娘做的,三更半夜的做这些是要花费好多心神的,你把它们倒掉岂不是浪费?岂不是辜负了秋娘的一片苦心?”
“你不吃放这里也是会坏。”
“都说了,你吃。”
“云清浅,你关心我?”易北岩盯着她的眼睛,心间一阵狂喜。
云清浅瞥他一眼,故作冷清道:“你想多了,别忘了你和我有血海深仇,我曾说过要亲手杀了你,你若提前饿死我找谁报仇去?”
“只是这样吗?”易北岩眼中的喜悦一点点消失。
云清浅狠心承认,“对,只是这样,我跟你绝无可能,你应该明白。”
易北岩刚升起一点的希望瞬间破灭,泄气地坐到凳子上,“我明白,我明白。”
“明白就好,吃吧。”云清浅傲娇地命令。
易北岩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变得嘶哑,“好,依你所愿,我吃饭,我留着这条命等你亲手杀了我,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一种解脱。”
他说完拿起勺子舀起碗里的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还有桌上的菜。”云清浅面无表情地提醒。
“我知道。”易北岩把空了的粥碗放下,拿起筷子享用饭菜。面前的食物简直是人间美味,但为何他吃起来如同嚼蜡?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云清浅开口问道。
易北岩正在夹菜的手一抖,回答道:“等我什么时候有心情什么时候成亲。”
“你!你说话不算数,如果你一直没心情怎么办?”云清浅怒声质问。
易北岩极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失落,承诺道:“我知道你是想要解药,我答应你,等你完全康复之后便给你剩下一半的解药。”
“此话当真?”云清浅惊喜。
“当真。”
“我现在就没事了。”
易北岩机械般重复着夹菜的动作,淡然道:“你有没有事我心里清楚,别说这些没用的,想要解药就把身体养好,你看你现在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云清浅冷笑,“早在两年前你帮助云萧祥登上龙位的那刻起,我便已经不再是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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