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剑泣魔曲 >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破晓

没有急着动手,宁越摇了摇头,回道:“毯颂,你身为十三圆桌骑士,食君之禄,不思还报君恩,还要继续为虎作伥?桀骨超如今已亡,桀骨涛虽坐拥桀家数十年基业,奈何文韬武略终是不足,又失民心,乍眼一看虽有半壁江山,然而能不能再撑半年都是问题。这样的领袖,值得你追随吗?”

“我死脑筋,就算知道如今所行可能是大逆不道之事,但也讲究一个有恩必报。当年,桀骨超对我恩重如山,我许下誓言,为他所驱使。如今,就算他身亡,桀家尚未灭亡,那么我愿意战至最后一刻。纵使,只余我孤身奋战。”

铮铮铮——

枪尖缓缓擦过大地,点点火光跃动,毯颂握住枪改手臂之中再添几分力道,蓄势待发。

“忠义两难全吗?你的愚忠,不可取啊。”

轻轻一叹,宁越知道今夜是不可能服眼前的对手。桀隆、熄断身亡之后,如今安京城内的蛰伏者,应该是以毯颂为首。若是能够将之劝降,益处无需多言。

况且,好像毯颂一直以来更偏向独来独往,偶尔虽有部下跟随,但也只是暂时编制而已,并非长久跟随。似乎,他在桀家势力之中的位置比较特殊,没有太多实权。这一类强者,应该并非死心塌地。

可事实是,他油盐不进。究竟是知恩图报,还是士为知己者死,宁越现在也无心知道。只要,将对方打趴下,之后的审问慢慢来都校

“毯颂,出手吧。今夜我会叫你明白,什么叫做今非昔比。”

“好,那就叫我好好瞧一瞧吧!”

一声呵斥,毯颂纵身掠出,长枪一甩的刹那,身影分裂幻化为十余道,纵横虚影之下缕缕寒光卷动,彼此连接,竟是直接绘制为一副若隐若现的巨大阵图。

霎时间,枪啸大作,狂风席卷中上百重尖锐寒芒攒动。阵图旋动正上,隐有一道巨大黑影游弋,低吼之中,威势再增。

“似乎,这不是阎齿子母枪的招式?”

宁越嘀咕了一声,至少在他见识过弓舟所施展的枪法中,不曾有过这一眨初次遇上,他自然不敢懈怠,抬手一抽握紧暗煊古剑,锋芒横出之刻,流转赤光于三尺剑锋上依次镌刻一枚枚闪烁符文。

下一刻,枪至,厚重与凌厉共鸣咆哮。阵图轰隆中, 游弋巨影嚎叫,无穷无尽的攒动枪尖疯狂突刺,铁骑突出,金戈长啸。

“破。”

轻声一念,宁越跃击相迎,手腕一扭的瞬间,剑锋反削一挑,无形剑意铸就一弧淡淡寒芒,迸射的一瞬,视若无物般径直穿透正前方攻至阵图。

乒。

一声崩裂之音,汹汹攻势一分而二,透入的深寒剑意正面击溃所有虚幻枪尖。金戈铁马,不复存在。

阵图,粉碎。游弋中的巨影亦是一沉,还欲挣扎,却不想剑意余势之中,突然爆发熊熊烈火,疯狂窜起,将其整个吞噬,直至毁灭。

势溃,毯颂神色一变,不敢再冒进,抽身一跃翻腾落地,左手顺势一扯,长枪一分为二,连接两支长短尖枪的锁链嗦嗦抖动。每一次摇曳,隐约中都有一划意翻转,令双支枪尖都因此而微微模糊,虚实难辨。

“殿下,好剑法。看来过去的几个月里,你成长甚多。”

“你的称赞,我就心安理得地接下了。对了,好像刚才一时疏忽,不曾告诉你。桀骨超可是我亲手解决的,虽然并非一对一的公平对决,但是最终,他就是死在了我的剑下。”

话音落时,宁越明显看到毯颂双肩微颤。他知道,自己的攻心战术成功了。一旦心中产生了畏惧,心境在动摇,那么招式也将随之破绽百出。

猛地摇了摇头,毯颂喝道:“不可能的!以你的实力,以你麾下的那些圆桌骑士,绝对不是大将军的对手。若是他真的陨落,也一定是你们趁虚而入,抓着他突破失败的间隙,诡计用尽,方才得手。”

“喂喂,论阴谋诡计,好像他桀骨超才是首屈一指的吧?罢了罢了,无论你是否相信,总之他就是死在了我剑下。而你,应该也是同样的下场。使出你的全力,出招吧。”

话音再落,宁越身形一纵。这一次,换他抢先手出眨

咬牙狠狠一喝,毯颂乱舞手中双枪,正面迎击。啸动而起的缕缕赤红笼罩其周身,虚无之中,好似一条双首怪蛇仰首而现,獠牙即是枪尖,狠辣杀意,骤然出刺。

乒!

激撞,两道身影冲击于一处,掠过的一刹,彼此转身再是一记对攻。寒芒飞舞,劲气溃散,剑意破开枪芒的一瞬,锋芒翻转附上第二次突刺,擦着枪杆径直突入。

“殿下,你中计了哦。”

冷笑一声,毯颂猛然一抖手中双枪,搅动的锁链狠狠一缚,赫然锁住暗煊古剑的剑锋,顺势便是一夺。

同一刹,宁越改为双手持剑之姿,也不言语,只是猛然剑锋一挑。

叮——

啸动,剑锋挥斩一弧猩红,束缚锁链截截崩断。挣脱禁锢之后,剑刃再是一挽,三次突刺。跃击而进的攻势所指,赫然正是那虚影扭动中,双首怪蛇的两只颈脖连接中端。

“休想!”

铛——

双枪一搅顺势再是一开,虚无中,双首怪蛇扭动颈脖,两副獠牙于一处狠狠一咬。亦在咬中之刻,蛇首粉碎。但也因此,一旋赤光拔空而起,正是那暗煊古剑脱手击飞。

眼见如此,毯颂不由大振,右手一点长枪突刺。

视线中所见,却是已无兵刃在手的宁越猛然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于一处迎击点出,霎时间,再起剑意丝毫不弱于暗煊在手之时,旋动幻变的剑影布阵所激荡森然,甚至还要再上一层。

“这是?”

猛然间,毯颂意识到了不妙。并非是他击飞了宁越的剑,而是宁越主动弃剑,诱使他抓住这个机会,冒然突进,换得这一指绝杀机会。

鹤唳龙吟诀,停云。

电光石火,时空仿若凝固。转瞬之后,粉碎的禁锢中寒意一荡,无形中已有什么虚无之物土崩瓦解。剑意持续长啸,鹤扬翼,龙长嘶,凝聚的凌厉所指,两般兵刃跌入尘埃。

鲜血溅,点点猩红泼洒大地,身影激退,毯颂脸色已是一片煞白。堪堪稳住脚跟之刻,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

这一刻,他有些相信了,宁越真有斩杀桀骨超的可能。

“喂,这就想跑?”

高耸城墙之上,羽茱讥笑一声,星遗寒翎一抬,弓弦拉开的同时,幽寒箭矢凝聚而现。

然而这一次,她依旧瞥见的是宁越抬手一招,示意住手。

随即,羽茱再是一笑,大弓垂下,轻声嘀咕:“我懂了。宁越主人这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

嗤——

枪尖一突,钻动的森然无情洞穿粗壮手臂。眨眼间,利芒再是一抽,反挑的锋利瞬间撕裂一整条手臂。

“啊啊啊啊——”

惨叫,摩斥日一脸痛楚,连连后退。而他最为心爱的大斧,此刻则是与他的断臂一同,瘫倒在那血泊郑

抽回长枪一磕大地,长鸣声尚在,筱霜扫了一眼周围,冷冷笑道:“摩斥日,你已是穷途末路了。跪下投降,也许吾主慈悲,免你一死。”

闻言,摩斥日脸色再变,环顾四周,自己所率部下,已全军覆没。当前视线中所见,一个个皆是手中佩刀染血,正在缩包围圈的星骁卫。

穷途末路,并非虚言。

“大将军,为何要将我抛弃在这里!”

一声怒嚎,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恐怕自己在出动的那一刻起,就是弃子。

没有投降,他残余的尊严不容许自己跪下受缚。而且,他也清楚自己的累累罪行,断然不可能换一个免死的资格。若是被擒,只有明正典刑一个结局。

“能杀我摩斥日的,只有我自己!”

最后一声竭嘶底里地怒吼,摩斥日抬起的左手五指一并,对准自己咽喉便是一插。强横力道下,颈脖瞬间被贯穿,血流如注,壮硕躯体一颤倾倒,再无生机。

眼见这样一员悍将自我了断,筱霜轻轻摇头,叹道:“打扫战场,然后重整防御阵型。也许,这一役还没结束。”

着的同时,她遥望了一眼远处际。

好像,快亮了。

……

南门城门前,幻魔兽尸体遍地。

已经崩口的佩刀插在一具尸体上,甲镀直接坐在那温热尚褪的毛茸茸身躯之上,大口喘息着。在他身旁,存活的星骁卫只有十之三四。

但至少,敌军全灭。

“头儿,结束了吗?”

“哼,还没结束呢。但是我们这一战,赢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们吧。”

目光落处,城防军已在城门口布下防线,严防死守。再被敌军突破正门的事故,决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上空,麦澜盟也是气喘吁吁,斜持长刀刀锋之上,血迹斑驳。

敌首伏诛,余下的飞行幻魔兽也在撤退。远了望去,可以看见远处逐渐熄灭的火光中,残余的敌军亦在开始收整撤离。

这一役,终究是他们赢了。

“陛下,我们做得还不错吧?”

……

破晓到来,晨曦破云降下,光明又一次笼罩这座千年古都。

激战的动静已经平息,救援还在持续。对于并没有直接经历那一战的黎明百姓而言,往常该起床的时候,今日反而成了放下心能够真正入眠之刻。

闹腾,终于结束了。

摇椅晃的身影回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在忍着伤痛心翼翼换了一身衣袍后,毯颂靠在墙上又喘息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一颠地走向侧面厨房,开始生火。

锅中清水未沸,他忽然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靠近,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时候还早,昨夜又吵,还是去补补觉吧。”

“夫君忙碌了一夜,该休息的是你。这点粗活,还是我做吧。”

着,那名衣着朴素的女子就将毯颂推出,自己留在厨房中,开始忙碌。

常常呼出了一口气,毯颂步入屋中,看中还在床上熟睡的一名少年,微笑之余,却又是轻轻一叹。

必须想个法子,送他们出城。

也在这时,倦意袭来,他有些抵抗不住,就倚在一旁,缓缓合眼睡去。

“夫君,你来了朋友。这大清早的,就顺便留他们吃顿早饭吧。”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毯颂惊醒,揉了揉双眼后,他心中不由狠狠一揪。

朋友?在这安京城中,他可没有!

猛然踏出木屋,毯颂看清来者之刹,双瞳一阵剧烈收缩。

竟然,还是叫他们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