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是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正经的西装有些随意地穿搭在身上,但袖口领口这些小地方却被整洁无比,似乎被一丝不苟地整理过。
陈天辛端详了他好一阵子,和别人猜想得不一样,虽然确实有些意料之外,却没有想象中过分地惊讶。
接着,陈天辛只是吸吸鼻,转身重新回到他的椅子上椅着。登门的外国人似乎也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大大咧咧地随意找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下,途中还装了杯陈天辛不久前煮的还热乎的咖啡。
“我没有想到是你来了。”
“确实,本来不应该是我来的,只是我不是想你嘛,就特地申请过来了。”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外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看起来画风就不免有些诡异。
“少油嘴滑舌,小子。我跟上面申请的东西过了吗?”
“这个……人体实验毕竟是顶着风头的操作,政府方面抓得很严,我们其实也不大好操作。”
“所以?”
“结果上层还在讨论,应该这段时间就有结果了。”
“哼,你还有上层,你不是混世魔王吗?”
“哪里哪里,像您这样的长辈们才是最核心的领导人物呀。”外国人客套而调皮地笑了笑。
“得了,别寒碜我了,既然来了,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论怎样发展,我们必须等待总部那边最后的决定。”
“还等!再等估计真出事了,那几个人可不是被冤枉的,他们是真真实实犯了罪!”陈天辛瞪圆了双眼,坐直身子,生气地说道。
“我都没办法咯,”外国男子摊摊手,“这不是在欧洲,要是这里是意大利,他们不同意我看在您的面子上也得直接动手抢呀。”
话音落下,空气凝固了许久,最终,陈天辛妥协性地叹了口气,背缓缓地靠回椅子上。
“那么,你们到底打算怎样?”
“你相信我吗,陈老?”
“什么?”陈天辛无语地挑眉,“你是不是又想说什么寒酸的话?”
“这不叫寒酸好吧,最多也只是酸!”他努力地纠正道,不过最后却是脸色一正,“我是来帮您的,陈老,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陈天辛在刚才他说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似乎快要睡着了,最后身体猛地抽了一下,他才醒过来。
“是吗……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吧。”陈天辛悠悠地说道,眼睛安静地看着天花板。
来人眼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伤感,却又恢复笑脸。
“那我走了哈,您多保重。”
陈天辛又闭上眼睛,很静很静,别墅似乎重归于原来的寂寞。然而,大门眼看就要关上了,却又一把推开,猛地就掀了一阵风进来。
还是那个外国人,他眨眼有些调皮地说道:“还有个坏消息没告诉你,就在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徐涣山落网了。”
接着,门就“嘭”地一下关上了,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陈天辛会怎么回复――说实话他怎么回复其实也并没有很重要,齿轮慢慢搅动,他又能做什么?
陈天辛眼睛又微微睁开了,带着老者特有的混浊与沧桑,眉头微微皱起。
这确实是一个坏消息,天大的那种。
按照这个效率,估计过两天,搜查令加上上告法庭估计就一气呵成了。
“真是不幸呢。”陈天辛背对着的拐角处传来一个声音。
陈天辛听到后,却也没有显得太意外,依旧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过还是说了一句:“能劳驾端杯咖啡来吗?”
“说实话,您现在这个状态,喝茶比较合适。”
“好吧,那你帮我泡壶铁观音,茶叶在厨房进门左手边的壁柜里面,打开就可以看到了。”
他背后一阵远去的脚步声,接着又是由远及近,最终,通道里走出一个瘦弱的女孩。
祁犹欢!
这种关头她终于是醒来了!
她用手背试试水温,发现热度还在,刚准备泡却被陈天辛叫住。
“重新煮一壶吧,刚沸的水泡的茶比较好喝。”
祁犹欢服从地去重新煮了一壶,紧接着每一道冲茶的步骤也都在陈天辛的指导下慢慢地完成,整个过程中祁犹欢都没再说一句话。
“嗯……是这个味道,小丫头挺有天赋的啊。”陈天辛满足地夸奖道。
“谢谢夸奖。”祁犹欢抬头笑笑,只是干瘪的脸笑起来皮都皱了,着实不大好看。
“你太瘦了,既然醒来了,就多吃点,现在这里也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粮食管够。”
“知道了。左林那边我们帮不上手么?似乎情况很危急。”
“丫头你原来说话可不是这样的,睡太久把你睡成机器人了吧。”陈天辛笑笑,倒没有想象中的这么担心,反而是开起了祁犹欢的玩笑。
祁犹欢愣了一下,转而笑着责怪:“陈老你就是爱搞怪,人睡久了怎么可能就变机器了呢。”
陈天辛跟着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
“唉……你是个好女孩,这事你就不要参与了,没能治好你实在是对不住呀……我知道你是担心左林,放心吧,至少袭克这家伙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袭克?”
“就是刚才那个疯疯癫癫的意大利人,刚才我的说的,你也都听见了吧?”
“嗯,”祁犹欢点点头,“都听见了。”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接下来,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
“一只绵羊,两只绵羊……”
汹屋里,左林无语地念着这个传说能让人入睡的“咒语”。
这真的是一个让人生物钟爆炸的地方,根本不知道白天和黑夜的更替,也没有像太素城一样有风希来指挥起床和睡眠。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境中的那座“黑夜之山”,那场绚烂的烟花礼还历历在目。想着想着,左林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似乎那漫天的星光重现,挂着的地方刚好就是他伸出手去就可以攥住的距离。
然而他伸出手去,抓到的依然只是空气,一切都只是幻想。
他真想再看一次那种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