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开的时候,孟玄煦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他学会说话后第一个喊的既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妃,而是皇奶奶。。.
这日,徐蕊带着孟玄煦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沉寂许久的面容一见了乖巧的皇孙立马就笑开了怀,孟玄煦这个小马屁精,见皇太后笑了,立马伸着手要抱抱。
春晓将他放到太后怀里,他轱辘着大眼睛脆生生的喊了句:“王来来(皇奶奶)!”
虽是口齿不清,但在座的人都听到了,太后喜出望外,抱着他问:“煦儿方才喊哀家什么?”
“王来来(皇奶奶)!”这声比方才那声还大,太后闻言立刻便眉开眼笑,连连称赞,煦儿真乖!
孟玄煦得意的将口水抹了皇太后一身,徐蕊在下面坐着,嘴角抽搐,甚是无语,平日里,她与孟昶时不时的逗弄孟玄煦,让他喊个父皇母妃的,他连眼皮都不翻,今日见了太后,又是要抱抱,又是喊人的,当真是个小马屁精!
出了清宁宫,徐蕊带着孟玄煦回水晶宫,路上遇见孟苌钰,他见徐蕊怀里的孟玄煦轱辘着大眼睛直看他,追在徐蕊的轿撵后边。
春晓看见了,对徐蕊道:“娘娘,三皇子追在后面呢!”
“嗯?”徐蕊回头,果见一小娃儿跌跌撞撞的追在后面,赶紧下令停轿。
孟苌钰腿短追得急,一个没看清,被脚下的鹅卵石绊倒在地,他身后的奶娘急急的追上来,拉起他来,道:“三皇子,你怎么样啊?我们回去吧!”
“我不要!”孟苌钰将被石子磨破的手掌藏在身后,小嘴一撅,倔脾气又上来了。
二人对峙间,徐蕊上前来,拉了他的小手看,见其上面被石子磨破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脸一拉,道:“三皇子又不听话了?上次你答应过我什么,怎么这才几日就食言而肥了?”
孟苌钰羞愧的低下头,小脸红红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道:“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弟弟……”
“贵妃娘娘,是奴才管教不严,照顾不周,您不要生三皇子的气,要怪的话,就怪奴才吧!”奶娘连忙为孟苌钰辩护。
徐蕊笑笑,道:“姑姑不必惊慌,本宫不会罚他。”
“哎……”奶娘期期艾艾的答,在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忌惮徐蕊。.
徐蕊也不在意,只问孟苌钰:“既然想看弟弟,为什么不去水晶宫呢?”
孟苌钰撅着嘴道:“父皇不准我乱跑,水晶宫离父皇的寝宫太近了,我不敢去。”
徐蕊顿悟,原来孟昶当初下的那道禁足令还没解啊。
她蹲下身子,直视着孟苌钰道:“那下次我去跟你父皇说说,让他同意你去看弟弟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拉钩。”孟苌钰伸出细细的小指头,天真的道。
“好。”徐蕊亦是配合的伸出小指,二人异口同声的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众人看着这服美好的画面都会心而笑,奶娘却是红了眼眶,自三皇子的生母张贵妃死后,三皇子很久没有像个孝子一样这么开心过了。
拉完勾,徐蕊又问:“你想不想跟我去水晶宫呀,那里有很多好吃的,还可以跟弟弟玩儿。”
“好呀,我去!”孟苌钰闻言眼睛一亮,紧紧拉着徐蕊的衣裳,生怕她忽然反悔似得。
“三皇子……”奶娘见此为难了。
“姑姑不必担忧,待他玩儿够了,本宫一定亲自将人送回去,不会出任何事的。”徐蕊道。
“哎,”奶娘抹了抹眼泪,蹲在孟苌钰身边道:“三皇子,去了水晶宫你可不要胡闹,要好好听贵妃娘娘的话,知道吗?”
“嗯!钰儿会听贵妃娘娘的话,奶娘,等钰儿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贵妃娘娘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孟苌钰双手环抱着奶娘的脖子,天真的话语引得奶娘又欣慰又难过。
奶娘领着孟苌钰到徐蕊跟前,道:“贵妃娘娘,奴才就将三皇子交给您了,奴才替死去的张贵妃谢谢您!”言罢,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徐蕊将她扶起来,道:“姑姑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不必如此多礼,三皇子也是皇上的血脉,本宫身为贵妃,自当视为己出。”
话落,徐蕊向孟苌钰招了招手,漂亮的小娃儿立马兴高采烈的拉了她的手,跟着徐蕊上了轿撵。
奶娘目送他们离去,直到轿撵拐了弯儿看不见了,适才抹了抹眼睛,准备回彩云殿。
不料,甫一转身,便看到个不速之客。
珍美人带着贴身丫鬟子辛从拐角处出来,拧着腰肢上前道:“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姑姑,怎么,皇上的圣旨你都忘了么,居然还敢带着三皇子四处招摇,若是本宫去皇上那里说一说,你说,他会怎么样呢?”
珍美人咯咯笑着,柔美的脸上如今戾光乍现,奶娘见此匆忙跪在地上,道:“珍美人高抬贵手,三皇子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
“呵……”珍美人瞥她一眼,将手搭在子辛的手背上,扭转了腰肢婀娜多姿的甩着云袖离开。
奶娘冷汗岑岑的跪着,直到珍美人主仆的身影消失在这条宫道上,适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
张贵妃死后,她带着三皇子住在彩云殿,虽是得孟昶特意的照顾,但仍免不了宫里的几位娘娘的恐吓和奚落,除了这个珍美人,之前的方婕妤和莲美人也没少找过她们的麻烦。
徐蕊带着孟苌钰回了水晶宫,又命夏荷和冬雪去御膳房拿些精致的糕点给三皇子,春晓将小玄煦放在贵妃榻上,此时他已经可以独自坐一会儿了,孟苌钰凑过去跟他说话。
“弟弟,我是三哥呦~”孟苌钰拉着孟玄煦的小手道。
孟玄煦好奇的睁着大眼睛看他,第一次见孟苌钰还是他满月的时候,一丁点大的小娃哪里会记那么清楚,因而并不认识他。
“我上次送你的夜明珠还在吗?”孟苌钰又问。
孟玄煦完全就是对牛弹琴,一句也听不懂,只是抠着孟苌钰的手指头玩儿,时不时的被自己逗乐了。
宫里的兄弟姐妹都不愿意跟孟苌钰玩儿,他和奶娘在彩云殿里过得无聊又季寞,一个五岁的孩子,想跟其他的孩子一样有个快乐无忧的童年,于他来说,实在太奢侈。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从嘴碎的宫人那里得知母妃死了,那时候他躲进彩云殿的绣榻后面,偷偷哭了一整天,把奶娘急得哭了好几回。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故意躲起来惹得奶娘担忧,更不敢提及母妃的事。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渴望母亲的怀抱,也想跟大家一起玩儿。
孟玄煦是他最小的弟弟,也是唯一一个不排斥他的人,作为哥哥,他恨不得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给他。
两个孩子在内殿玩儿,徐蕊忽然发现孟苌钰的外袍破了一个洞,心思可能是方才跌倒的时候磕的,这时候她也想起来,孟苌钰的手还流着血呢。
“三皇子,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徐蕊对孟苌钰招招手,后者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孟玄煦,颠颠的跑过去。
徐蕊拉起他的小手,呼了一下他的伤口,问:“疼吗?”
“不,不疼。”孟苌钰的小眉头皱了下,兀自嘴硬,徐蕊白他一眼,这臭脾气,怎么跟孟昶那么像?
“春晓,去拿药箱来。”
“不用了……”孟苌钰想把手抽回去,徐蕊皱眉,大手使了劲,握得孟苌钰眼泪都要出来了。
春晓拿来药箱,徐蕊给他上完药又包扎好了,道:“把你的外袍脱下来,上面破了一个洞,我替你补补。”
“我不!”孟苌钰双臂抱着自己的身子,一副禁止入侵的模样。
徐蕊蹲下身,坏坏的笑了一下,问:“真的不要吗?你自己脱还是让我给你脱,自己选。”一副你没得商量的表情。
孟苌钰皱了一张脸,妥协道:“我,我自己脱!”言罢,踢了鞋子跑到榻上,躲在纱帐后面道:“你不准过来!”
“好,我不过去,你自己动手。”徐蕊暗笑,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懂得那么多,搞得她好像要对他耍流亡民一样……
难道孟昶小时候也这么别扭吗,哈哈,她的脑海里立马就邪恶的出现了缩小版的孟昶抱着自己的身子说我不要的场景,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喷了一地。
“娘娘,您还好吧?”春晓见此连忙上前给她顺气,徐蕊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她只是被自己的想象给笑翻了而已。
孟玄煦见母妃吐口水,立马乐的直拍手,徐蕊一记白眼甩过去,熊孩子,就会看热闹!她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啊啊啊啊啊!
孟苌钰脱好了衣裳,一只小手从纱帐后面伸出来,怯怯的道:“我好,好了……”
春晓憋着笑上前将衣裳拿过来递给徐蕊,又去拿了针线筐。
孟苌钰一直躲在榻上,直到徐蕊将衣裳给他补好了,他拿去穿好,才磨磨唧唧的从榻上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