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章

因为艺术厅见义勇为的事迹,尹海郡成了祁南警校的红人,相反,姚彬成了被耻笑的一方。

他们的气势,在一夜间调换。

尹海郡从不喜欢刻意为了得到他人的赞扬而去做一件事。从小到大,他每一次大大小小的勇敢、正义行为,都只是当时本能下的选择。

就好像,他10岁在崇燕岛,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女孩,女孩的家长夸他很勇敢,他也只一脸正气的回答:“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女孩的家长很吃惊,这男孩小小年纪就能说出比成人更有震慑力的话。

教他做人的,不是父母,是奶奶。

那时候,鬓角发白的奶奶,带着一副老花眼镜,阳光暖烘烘的晒在藤椅上,她边织着毛衣边对他说。

“这人呢,要多做善事,才有福报。”

“我们阿海啊,一定会有福气的。”

奶奶和妈妈去世后,纵使生活过得再不如意,尹海郡也没有怨天尤人过,他始终把教诲记在心中。他也不是奢求,多做点善事就能逆天改命,而是,他希望,如果遇到危险时,能靠这点福报让自己化险为夷。

比如,那天的疯子如果再使点力,他一定会伤到大动脉,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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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的英勇事迹传遍了整个警校。

像尹海郡这样低调的人,享受不惯这种走一步被夸一次的瞩目感。

“牛啊,尹海郡。”

“救人眼都不带眨的啊。”

……

可他越是耀眼,另一个人就越不爽。

体能测试后的第叁天。

尹海郡因为手伤没能参加考试,但他还是很关注成绩排名。像姚彬这种混日子的人,连前20都挤不进很正常。而第一名,他心服口服。

曹飞凯是尹海郡最佩服的同级学生,家境普通,但特别刻苦,和他算是一类人,惺惺相惜。他们问过彼此的规划,尹海郡一心想进南城分局当刑警,而曹飞凯的志向是特警。

俩人一起上完实弹课,曹飞凯想回寝室休息,尹海郡就去食堂打饭,老样子,两荤两素。他端着盘子,随意找了边角的空位坐下。

刚坐下,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是一张“床照”,床上没有女人,只有一个臭屁的骚包,看得出应该是刚做完某件事。

还能有谁,只能是晏孝捷。

YXJ:「手好点了没?」

阿海:「没事了。」

YXJ:「我真是越想越来气,我他妈最后一个知道这事儿,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这刚毕业几个月,你就开始隐瞒我……」

读到这里,尹海郡眉头皱得难看,回:「晏少爷这么喜欢我,不然,我俩过得了。」

YXJ:「滚,我喜欢细皮嫩肉的,你太糙了。」

阿海:「糙一点,比较猛。」

……

有个能讲话不过脑,随时随地胡侃互怼的朋友,也算是能调解尹海郡枯燥的警校生活。

只是,他的快乐戛然而止。

对面来了位不速之客。

尹海郡夹了一块肉,头都没抬,“有事说事。”

筷子用力地朝米饭里戳了戳,姚彬说:“你以为故意在邱里父母面前,耍耍勇敢,他们就能把宝贝女儿给你吗?”

尹海郡生气不是因为嘲讽他配不上邱家,而是对职业的侮辱,“姚彬,我们读的是警校,以后就是警察,如果连救个人都要犹豫,那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就算那天邱里的父母不在展厅,我一样会冲上去。”

他就是头藏着脾气的虎狮,一旦踩到底线,并不好惹。

姚彬着实被吓到,而他的针锋相对在尹海郡的怒斥下,显得毫无格局可言。

饭后,尹海郡回了寝室。他睡不着,干脆躺着刷会手机。他没有ig,但邱里刚好同步了国内的社交平台。

账号叫:joy怕小虫,粉丝已经过万。

想红,要么就够接地气,要么,就让普通人羡慕。

显然,邱里是后者。

尹海郡单手枕着胳膊,人朝墙壁一侧着,拇指慢慢滑动着那些漂亮的日常照。他基本上每天都会看,想了解她的动态,以及,保护她的安全。

只要有空,他都会刷刷评论。自从进了警校,他警惕性非常强,而邱里发这些照片,比较随心所欲,有些时候,毛衣落到肩下,她也不介意。但她太惹眼了,他担心会有图谋不轨的人盯上她。

不过还好,基本上都是女孩子的互动。

但有一条评论,还是引起了尹海郡的注意。

邱里发了一张在纽约吃烛光晚餐的照片。她说过,是去了晏孝捷的姨妈家,正好赶上了他表姐女儿生日。其实就是一条很普通的图文。

但底下那条高赞的留言,让他不适。

是一个id账户名叫:yi的人。

这个人没有留任何文字,只留一个爱心符号。模棱两可的回复,外加ip显示在波士顿,难怪让人浮想联翩。

下面跟了一水的评论。

“是博主的男朋友吗?”

“我靠,我们joy原来有男朋友了啊。”

“好神秘啊,能不能别锁相册啊,想看。”

尹海郡的不适不是因为醋意,而是紧张。

此时的波士顿刚过晚上12点,早上,邱里说晚上要去一个朋友的party。他再叁嘱咐,以她的酒量,一定要少喝,她答应了。

不过,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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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郊区的某幢别墅,混杂的空气里弥漫的烟酒味,几个美国男生站在桌前,将音乐开到最大,手里拿着酒,跟着嘈杂震耳的音乐,摇头晃脑。

过生日的叫Fiona,邱里的同班同学,纽约女孩,家里做石油生意的,确实富得流油。性格也外放,除了伯克利的同学之外,还请了许多朋友。

如果有熟人在,邱里不太怕生,气氛升温了,她也完全融入了群体里。墨绿色的丝绸裙太贴肤,只要她动一动,婀娜的身姿性感得令人遐想。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她都很吃香。

才来波士顿几个月而已,表白的人能排长队。只是,比起国内委婉的追求,欧美男生大胆太多。在这里,没有什么情书、小心翼翼的追求,只有狂放到甚至无礼的邀请,比如:“要不要一起去我家过周末?”、“要不要去汽车旅馆?,诸如此类。

每遭遇一次这样的场面,她就更加视尹海郡为稀有物。比起外在张扬自信的人,她更偏爱外在低调内里生猛的人。

来玩之前,尹海郡打电话提醒过,让少喝一点,邱里一开始真的很乖,一滴都没喝,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刻,手里就多了杯酒,又处在燥乱的环境里,一杯调过的洋酒就云里雾里的吞入到了胃里。

没过一会儿,她头有点晕乎。

“Mr,Mark。”

好像是有人进来了,围在门边喝酒的几个金发女生打了声招呼。

听称呼不是朋友,是老师。

直到有华人学生用中文叫了他一声,“蒋老师,怎么这么晚才来?”

棕色风衣上都是秋夜的寒意,蒋昭逸脱下后,抖了抖,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能把枯燥的音乐史教得极其生动,外加他身上那种儒雅又带些风流的气质,深受女生喜欢。

一进门,蒋昭逸的目光就落在沙发上,边看着喝醉的女人边回应学生:“忙着弄给你们几个挂科的弄补习课件,要是你们好好考,我也能轻松点。”

几个华人学生羞愧的低下了头,走开了。

即使蒋昭逸看上去目的不明显,但直勾勾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他走到沙发边,撑着丝绒沙发的边沿,轻轻拍了拍身子已经窝到了角落的邱里。

“邱里,你还好吗?”

刚刚闭眼休了会,邱里稍微舒服了点,不过洋酒太刺激,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但能认清眼前的人是蒋昭逸。

“还、行。”

她困难的坐直了身子,但丝绸太滑了,细细的肩带在她挪动身子时,滑到了肩下。屋里本来光线就暗,走动的人影更像是给此时的氛围推波助澜,蒙上了层情欲的氛围。

是该守本份做个有礼貌的人,但蒋昭逸还是没忍住朝邱里多看了两眼,发丝半遮住了她绯红的脸颊,清纯里勾勒出了些风情,而余光再往下,还看到了胸口露出来的一点点乳贴。

感觉到胳膊被什么卡得不舒服,邱里及时将肩带扯好,但只是动了动上身,却弄得她胃里一阵翻搅的不适,她捂着肚子,有些想吐。

蒋昭逸紧张到下意识试着扶住了她,胳膊的肌肤又细又软,他喉咙猛地发紧,“我陪你去洗手间。”

邱里的一张脸像被酒精烧过的红,烫得她难受,本来意识就不清晰,她借着他扶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绕到另一侧,往洗手间走。

虽然现场嗨到一片混乱,但还是有两个学生瞥到刚刚刷过去的人影。

“Mr,Mark?joy?”

挑眉弄眼的对视。

在美国谁会在意身份,师生恋在这里不存在什么禁忌,无非就是一对对上眼的男女而已。况且十几岁就能在party里摸上床,在大学里,这种事不值得讨论。

洗手间的门关上后,耳根边终于是消了音的清净。

邱里伏在池台上干呕。

松开手后,蒋昭逸没有做越界的事,保持了他绅士的一面,取了几张纸,递给她:“擦擦。”

水池里是刺鼻难闻的味道。

不过吐了后,邱里人也清醒了一半。她接过纸巾,到了声谢,“蒋老师,谢谢。”

其实称呼很正常,但蒋昭逸却显得有些失望,眼眸垂下了一会儿,再抬起来时,露出温和的笑容,“外面下大雨了,这里离你家很远,要不要去我家暂住一晚?别多想,我和我姐姐住,她可以照顾你。”

从洗手间出来的邱里,清醒了一些,她并不想和蒋昭逸走,可在混乱的party里,她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同伴。

“邱里,”喧嚣的杂音里,蒋昭逸抬高了声音,“跟我走吧。”

音乐振聋发聩,连地板都在震,邱里的胃又一次感到不适,她乏力站在原地,冒出了虚汗。蒋昭逸拿上了她的大衣,替她披上,然后带着她出了别墅。

入了冬,夜里的雨像夹了碎雪,如针刺骨。

只是刚到院子里,邱里雪白的脸被冻红,她知道蒋昭逸想带自己走,她想推开他,但身体无力到连双腿都软了,头昏昏沉沉。

“joy。”

这时,院子门口停稳了一辆宝马,邱里抬眼看去,她认得,是蒋昭逸的姐姐,蒋昭绘。小时候,她经常带自己玩,来波士顿后也见过两次。

蒋昭绘特意下了车,让蒋昭逸去开车,她扶着邱里,摸了摸她额头上的虚汗,“别站在外面了,快上车,今晚先到我那住。”

姐姐不是强势的长相,知性温婉。

再加上一些小时候的好印象,邱里没再拒绝,上了车,和蒋昭绘坐在后座。

蒋昭逸开车很稳,即使在滂沱的雨夜。

蒋昭绘轻轻揉着邱里的胃,声线能令人心舒宁,“一会到家,我给你泡杯蜂蜜水。”怕她担心,补道,“你放心,mark住楼下,楼上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

外面的雨势不见减弱,邱里似乎没得选,她选择相信了握着自己双手的大姐姐。

蒋家的别墅离party的房子很近,车程不过十分钟。蒋昭逸没有上楼,是蒋昭绘扶着邱里去了二楼的小卧室,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还有好闻的香薰精油。

“你到床上躺躺,我给你拿套睡衣。”

“好,谢谢。”

身子冰冷到发颤,邱里钻进了松软的被窝里,空调的热风萦绕在屋子里,不过一会儿,她暖和喝舒服了许多。

蒋昭绘将一套棉质睡衣放在了椅子上,“你先换,我去给你泡蜂蜜。”

“嗯,谢谢。”至少在无路可走的大雨夜,邱里还是很感谢蒋昭绘的照顾。

不知是酒精的刺激,还是刚刚吹了冷风,换好睡衣的邱里,没等到牛奶,窝在被子里睡去了。只是,在半梦半醒里,她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将牛奶放到了桌上,但明显动作不轻柔,应该是男人。邱里心抖了一下,想睁眼,却疲倦到动不了身。不过,男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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