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尹宸琅面色略微不快,还是有些怂了,毕竟现如今太子也不在这,尹宸琅的手段他们也见过。虽说现在这要紧关头,尹宸琅理应不会做出就迫害三品朝廷命官的事情。可就凭皇上现如今对尹宸琅的宠爱程度,就算真做了,也顶多是名誉受损,失了门客的心。
可自己又是太子党的,保不齐还真被拿来示威了!
再言,这位王爷一直喜怒无常,不可用常人心思琢磨。
蒋毅见尹宸琅和沈安嫣两人都看着自己,还是放低了声,解释道:“臣这是为王爷名声着想,若王爷今日善用私权,因为女人,就无视天子之罚,救走一个贪污之人。不说名声不好听,这皇上怪罪下来,不仅是王爷,下官们都要受罚!”
尹宸琅不以为然,道:“我说了我是带赎金来的,为何不可带他走?”
“交赎金时间已过!”蒋毅义正严辞。
“还未行刑,时间就还未过。”沈安嫣回道。
“胡说八道!”蒋毅斥责道,“沈安嫣,我知道你仗着被皇上收为义女,嚣张至极。本官作为刑部尚书,现在就把话给你说清楚,无论你今日怎么无理取闹,都是不会放任你这样破坏规矩。”
沉默片刻,沈安嫣没出声,沈秉德更是没有。这个片刻的沉默,让沈安嫣更加心痛不已,自踏进这个牢房起,沈秉德就未曾跟她讲过一句话。
要是以前,哪怕是沈秉德刚被关进来的那段时间,长时间不见,见到自己总是会第一时间唤一声姐姐。
现在却一点声都不出了。
“那本王也把话说清楚,今日你若放人,那滥用私刑之事本王便不再追究。若你不放,延迟执法,滥用私刑,压迫下级,结党营私,那这些事情我定一一上报,狠狠参你一本。本王倒要看看,谁参的过谁。”尹宸琅话说的死,这是蒋毅完全没有料想到的。尹宸琅居然为救这个人说到了这种地步。
“王爷可切言,结党营私可是大罪。下官为人正直,绝无这样的事情,容不得王爷这样污蔑。”蒋毅今日就是铁了心要废了沈秉德,没了沈秉德,沈其琛稳接丞相府的所有财产,到时候蒋家和沈家更加亲近。等太子登基,沈家就是皇亲国戚,这样显赫望族,自己岂会错过机会?今日若放走了沈秉德,不说沈其琛不快,就靠着沈秉德这个姐姐保驾护航,日后若真有了沈秉德一席之地,那还得了?这仇是结下了,定要封死仇人的每一条出路。
“好,蒋毅。是本王小看你的硬气了。沈秉德行了宫刑不要紧,他大可不入朝为官,又有什么要紧?若他想经商,本王和沈安嫣会护他,若他什么都不想做,一个人还养不起了?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你和秉德可不同。蒋家全族全靠你这个三品大官撑着,本王向你保证,就是让你侥幸不死了,也要你掉半条命。今日你帮沈其琛谋了路,卖了哪位夫人一个人情,又如何?沈其琛现在刚刚入官场,还能左右你一个刑部尚书的去留不成?那人情,又能护你蒋家不成?”
尹宸琅说的慢,每一个字说出来却让蒋毅浑身冷汗。
满是寂静,许久之后,蒋毅才出了声。
“王爷,您可不要忘了……太子殿下。”蒋毅声音比起最初,颤抖了不少,也不敢抬头。
尹宸琅看了沈安嫣一眼,沈安嫣会意。
沈安嫣轻笑一声,道:“虽然太子也希望沈其琛能接手沈府大盘,可到底没下令让你做这事吧?况且,太子根本无保你的理由。别忘了,皇上最痛恨结党营私,在这节骨眼上,太子敢明目张胆来保你?”
“王爷若要伤我,必定元气大伤,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情,相信王爷不会干。而且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会尽失官员的心。”蒋毅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自己今日不废了沈秉德,夜秋倪和沈其琛那边如何交代?
“杀你何需一万。”尹宸琅说完这话,真要转身离去,示意了一下沈安嫣,“走。”
沈安嫣上前,将蒋毅虚扶一把,让他起来,轻声道:“蒋大人都知道这事多少会损着王爷,这样的良机,太子他求之不得,何谈保你?”
关于移储夺嫡之事,自然不敢大声说。之前说的还算隐晦,所以也没刻意压低声音,但是沈安嫣这句却有些明目张胆了。
蒋毅起来后,沈安嫣又退回了尹宸琅身边,道:“既然和蒋大人商议不成,那也是遗憾,只希望大人不要后悔。”
沈安嫣说罢,两人就转身,尹宸琅都走出两步,才听见身后有人叫唤。
“等一下!”见两人好似真的要离去,蒋毅有些犹豫的喊道。
沈安嫣这人居然绝情至此,自己亲弟弟都不救了?本以为尹宸琅不救,沈安嫣会求他,不料沈安嫣却对尹宸琅言听计从,不见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样子。沈安嫣有手段他是知道的,之前她和尹宸琅在寒疫中名利双收,沈安嫣一定是有功劳的;后又得到皇上认可,竟要收为义女,封了公主。蒋毅深知此人不简单,今日一见,更是惊诧。还未及笄的丫头,能让尹宸琅这样帮她,果然下了不少功夫。
所以对刚刚沈安嫣没反驳尹宸琅的决定的事情,蒋毅也无可奈何。
两人不救,自己也有些害怕,毕竟两人真的不像是开玩笑的。到时候自己帮了沈其琛,可沈其琛到底现在还未掌权,这事情沈沉殷也没下过命令,不一定会出来保自己。
纵横官场那么多年,弃子,蒋毅是见过的,但却不料,自己也会走上这条路。
就算今日把沈秉德放了,只要自己手上还大权在握,沈府暂时和自己肯定不会生间隙。夜秋倪和沈其琛现在也没那个能力,也得先拉拢自己。若是自己还能帮太子一把……
“若要我放了他可以,但我要三千两白银,作为报酬。”蒋毅说道。
三千两银子对尹宸琅原是没什么,只是怕就怕这蒋毅拿此事作文章。
三千两出自尹宸琅银库的银子,收买官员之罪足以做实。
更何况,之前寒疫之时,官员和宗室都要出善款,尹宸琅出了不小一笔。加上善堂之事,盖粥棚、收容所和购买粮食都是不小的一笔花费,尤其是买药和请人医治,实际上药是早早就用低价买进来的,根本没花银子,加上自己让盛宇在黑市还卖了不少,还赚了一笔。
若现在还能拿出三千两银子,必定惹人怀疑。要么是秘密经商,要么是贪污之罪,这两项罪名,都是足以令他身败名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