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得活着,去栽赃陷害别人。当然,他不会胡乱陷害的,这种通天的大祸,一旦暴露出来,就肯定会被彻底追查的,如果信口胡说的话,很容易就被人抓住破绽。所以,他陷害谁、怎么陷害,都是有周密规划的,到时候,他一旦陷于绝境,那么那个被李蛮兄弟精心挑选出来的替死鬼,就算是倒了大霉了。当然,李蛮也不会随便去诬陷别人的,他选择的那些替死鬼,都是死了比活着对他更有好处的人。所以说,李蛮就是一个即使自己到了鬼门关,也会顺手把仇人给拽上的人。
经过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武三思终于又开口了:
“皇后娘娘让你传来了什么口信?”
“我不能说。”侍卫微微一躬身,回答道。
“你不能说!”武三思喝了出来,同时豹眼圆睁,他的意思很明白——你不能说,你干嘛来了!
侍卫也不害怕,仍旧是毕恭毕敬的说道:
“是。因为皇后娘娘吩咐,必须得让我们两个人一起把这件事告诉大人。”
“和你同来的?就是现在在外面等着的那个人?”
“正是。”
“这是为什么?”
“小人不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武三思目露寒光:
“所谓法不传六耳,我不信娘娘会做出如此的吩咐!”
“既然大人不信小人,那就只好请大人去向娘娘求证了。”
不管武三思如何诘问,那个侍卫始终都是一派从容,这样一来,倒让武三思心里没底了。他在火光中久久的望着那个侍卫,心中暗自思忖道:
‘看他年纪不大,又丝毫也不心虚胆怯,看上去倒不像是说谎。可是皇后为什么要下一道如此古怪的命令呢?’
侍卫也不催促,只是那么神闲气定的站在那里,等着武三思抉择。他脸上那轻松的神情,明明白白的显示出:
‘我份内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如果耽误了时间,进而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情,就是你的责任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比耐性、更是在比胆量。
终于,武三思打破了沉默:
“去,把他的那个同伴带进来。”
“是。”那个送侍卫进来的人又走了出去。
同时,武三思朝着侍卫背后的那几个人递了个眼色。那几个守卫会意,悄无声息的就呈扇面状站到了侍卫的背后,这样,只要一有异动,他们就可以把侍卫围困起来,让他没有任何办法和同伴呼应上。
侍卫清楚的觉察出了背后的情形,但是他仍旧是无动于衷的。就好像他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只要等他的同伴进来,把韦后的口信传给武三思,自己马上就可以变成武三思的座上客似的,所以,他根本不介意现在发生了些什么。
守卫走到了猎狐的跟前,双手抱拳:
“大人请您进去。”
“好,你带路。”猎狐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得委屈您一下,您也得像刚才那位兄弟似的,把兵器留在外面。”
“没问题,入乡随俗。”猎狐扔出了自己的佩刀——这把刀当然不是他惯常使用的武器,只是为了配合他现在假冒的身份,用来应景而已。
扔出了佩刀之后,猎狐还很配合的张开了手臂,让守卫仔细的摸索了一遍他的全身。最后,守卫才放下心来,带着他走进了地牢。
一走进地牢的大门,猎狐就明白了,为什么前一次守卫去送信花了那么长的时间。
原来,并不是打开大门就是地牢,而是打开大门之后,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道门,打开第二道门又是一条走廊,如此这般,竟然一共穿过了七道门户!
饶是猎狐见识多广,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禁暗自心惊——这个武三思的心思也太深了,自己家中的牢狱都要做成这种样子。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真的当了皇帝,那天下还不得被他给弄成一块铁板一样,毫无自由吗?
猎狐终于走到了武三思的面前。他和那个侍卫不同,侍卫当时是千方百计的小心,唯恐引起武三思的怀疑,而不能顺利的把猎狐带进来。可是现在猎狐已经进来了,他就要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他一进最后一道门,并不是先看武三思,而是先迅速的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准了整间密室的环境,然后又看了看忘忧女。两个人四目轻轻一碰,立刻就都彼此心中了然了:
忘忧女:“猎狐,你来了。”
猎狐:“是,我来救你。你有什么发现吗?”
忘忧女:“有,想办法单独跟我说句话。”
猎狐用眼神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而两个人这一番交流,只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除了他们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干了这么多事情。
而武三思也一直都在盯着猎狐,他觉得这个送信的人有些太有恃无恐了,不禁心中起疑,他刚想命令手下先把这个人拿下再慢慢问话,猎狐却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武大人,皇后娘娘让我来办件事情。”
侍卫被猎狐吓坏了,因为按照他们原本商量的,一直都是由侍卫来说话的,因为唯恐猎狐不懂那些宫里的规矩说错话,可是没想到,猎狐竟然突然自作主张的开口了。而事已至此,侍卫也不敢胡乱开口了,只好由着猎狐继续说下去。
武三思皱起了眉毛:
“皇后娘娘让你来办件事?”
“对。”
“什么事?”
“娘娘让我来问一问这个方明珠,方家留在宫里的那件宝贝,究竟有什么机关,为什么娘娘都拿到它那么久了,可是还没能自己当上女皇。”
猎狐这漫不经心的一番话,把武三思给惊得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没想到,韦后竟然也知道方家的事,还知道宫中的那件宝贝,而且,还说,她已经把那件宝贝拿到手了!
这一连串的消息,就像是一个连一个的惊雷,在武三思的面前炸响,让他应接不暇。再想想侍卫拿的那个印信。武三思的心头忽然升起了浓浓的怀疑:
‘难道自己一直都被韦后给骗了?那个女人其实并不愚蠢,她只是表面上装出一副很蠢的样子来,可实际上,她为了谋夺皇位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就在武三思满腹狐疑、难下决断的时候,猎狐忽然大步走到了忘忧女的跟前,忘忧女马上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他们说话的时间非常短,因为武三思一看猎狐朝着‘方明珠’走去,马上就大声喝道:
“你要干什么?拦住他!”
所以,忘忧女充其量也就只跟猎狐说了三五个字而已。而就这三五个字,却让地牢中的形式立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见猎狐忽然一扬手,一阵浓烟就从他袖中飞了出来,这股浓烟比传说中的妖烟还要来的猛烈,速度还要快。突然一下子就充满了地牢中的每一个角落。
一眨眼的功夫,地牢中的所有人包括武三思和那个侍卫,就都昏了过去,只剩下了猎狐和忘忧女还是清醒着的。
当临淄王府的那个侍卫清醒过来之后,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地牢中那层层叠叠的侍卫都已经不知所踪了,而猎狐则昏迷着,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他的脚下。
侍卫的心一下子就缩紧了,再抬头往上看,武三思正端坐在椅子上,冷冷的望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侍卫的脑海一片空白,他已经感觉出来,自己现在所有的穴道都已经被封住了,想死都死不了了,既然死不了,那就说谎吧。他定了定神,刚要开口,却见武三思懒洋洋的挥了挥手:
“算了,我今天累了,先把你关起来,明天天亮了再好好审你。”
侍卫还没明白过来,就觉得一阵微风正打在他的面门上,他直接就又昏了过去。
而当侍卫昏过去之后,仍旧坐在刑具上的忘忧女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装得还不错,至少这个侍卫就没认出你来。”
原来,此时坐在上面的并不是真正的武三思,而是猎狐易容改扮的!被捆起来仍在地上的那个猎狐,才是真正的武三思!
这就是忘忧女的计划——利用自己天下无双的易容之术,找人假扮武三思!
刚才在猎狐靠近她的时候,她只来得及说出了四个字:
“迷晕他们!”
而猎狐马上就这么做了,没有任何询问,不需要任何解释,他们之间的配合就是如此的默契,彼此就是这样的信任。
“你有什么想法?”当人们都晕倒了之后,猎狐问忘忧女。
“你去假扮武三思!”
“你是想让我假扮武三思,然后借助他的力量去救方家?”
“这是后话,我怀疑恶魔已经和武三思达成了某种同盟!”
“啊!”猎狐惊呼了出来,“他好阴险的手段!这分明就是要从根上把方家斩尽杀绝!”
“对,所以这个武三思绝对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