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鸡叫三遍的时候,阿妈会从门缝底下塞进来半个凉窝头。 去年冬天弟弟往窝头上撒了泡尿,我连泥带尿吞下去,喉咙被冰碴子划出血。 1. 小学念完,我就辍学在家跟着大人干活。 看多了身边小姐妹的下场,我生出了想要逃出这个山沟沟的想法。 当然,我失败了,被关进柴房,除了和家人一起去干活,根本踏不出柴房半步。 这一关,就是四年多。 1988年腊月十六晌午,三舅公的烟袋杆子捅破了门缝的蛛网。 我听见阿爹在外头吧嗒烟嘴, 老王家的牯牛壮实,开春能耕南坡两亩地,他家瘸腿老四肯换,明儿就牵牛过来。 我抠着墙上的泥坯子,指甲缝里塞满碎草屑。 去年堂姐被换去李家沟那天,她隔着柴房门缝递给我一块高粱饴, 记住,牛犁地还要歇晌呢。 现在轮到我被换了。 我可以是哥哥的彩礼钱,也可以是弟弟的学费,更可以是地里的一头牛。 明明我这么值钱,可最终却是别人口中的赔钱货。 前天挑水摔了桶,阿哥用柴火棍抽了我一顿,我摸着腰后的淤青,暗暗下定某种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