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擀开的棉絮,裹着青瓦上的白霜。九岁的赵有兄蹲在村小的铁丝网外,校服领口的牵牛花补丁硌着下巴——那是她照着课本插图,用奶奶缝棉被剩下的碎布头绣的,针脚歪扭得像田鼠啃过的痕迹。脚底的塑料凉鞋第三次用铁丝绑牢,每动一下就发出咯吱声,惊得围墙上的麻雀扑棱棱飞向泛着冷光的太阳。 教室里传来支教陈老师的笑声:同学们看,孙悟空的金箍棒会变大变小!投影仪投出的光影在掉漆的土墙上跳跃,赵有兄攥紧手里的笔记本——用旧挂历纸装订,封皮画着个举着铅笔的小人,是她昨晚在牛棚借着月光描的。母亲的骂声突然劈开晨雾:赵有兄!你弟蹲在磨盘上哭半个时辰了!她慌忙起身,书包里的铅笔盒(饼干罐改的,贴着用烟盒纸剪的星星)叮当作响,裤脚的化肥袋布料被露水浸得发硬,磨得小腿生疼。 村小的祠堂梁柱上,朱漆剥落得像晒干的橘子皮。赵有兄的课桌右角垫着三块青砖,她用铁丝弯成l形卡住桌腿,这是上周在工地废料堆里捡的——柱子总说她穷讲究,却趁她打水时,往她书包里塞了好几段铁丝。黑板用锅底灰刷过,反光得看不清字,她便把剩下的粉笔磨成粉,混着米汤涂在硬纸板上,自制了块小黑板,此刻正用它抄新学的秋字,粉笔头在板面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响。 赵有兄,你弟是不是又尿裤子了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