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深秋,出租屋里的暖气管道发出轻微嗡鸣。我趴在贴满便签的书桌前,第37次修改《妈妈的蝴蝶》开头:1984年秋分,25岁的李爱娟在村小黑板上画蝴蝶,粉笔断在‘关关雎鸠’的‘鸠’字旁边。她不知道,这只翅膀歪斜的蝴蝶,会在三十年后的某个午后,从稿纸飞进现实。 钢笔尖突然在歪斜的翅膀处洇开墨团,我低头擦拭时,台灯的光影突然扭曲,妈妈年轻时的老照片从墙上飘落——照片里的她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手里攥着枚生锈的顶针,背景是漏风的土坯教室。再抬头,鼻尖已是潮湿的粉笔味,脚下踩着坑洼的青石板路,远处传来《新闻联播》的片头曲。 土坯教室的木门虚掩着,穿蓝布衫的姑娘正跪在讲台前捡作业本,麻花辫用红绳随意扎着,后颈沾着的粉笔灰在晨光里像撒了把碎雪。她抬头时,我撞进一双和我如出一辙的杏仁眼,只是眼尾没有细纹,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露水——这是25岁的李爱娟,我的妈妈,此刻正被四个妹妹的学费和外公外婆的偏心压得脊背微驼。 同学,帮我递下板擦好吗她的声音像浸了晨露的棉线,柔软却清晰。讲台上的板擦褪成浅灰色,边缘的毛边蹭过她补丁摞补丁的袖口,露出半截生锈的顶针——那是妈妈后来总别在我毛衣上的老物件,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