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见阿郑又在抛硬币,银光在空中划出第七个抛物线,这次硬币竖着卡在了地砖缝里。 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下雨。阿郑蹲下来抠硬币,后脑勺翘起的头发像片蔫了的生菜叶。老周注意到他左脚皮鞋的鞋尖沾着块口香糖,可能是昨天,也可能是三年前粘上的。 旋转木马的残骸在他们身后投下锯齿状阴影。褪成灰白色的独角兽头颅歪斜着,玻璃眼珠里凝着团浑浊的雾气。老周从西装内袋掏出怀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像被水泡发的黄豆,时针和分针交叠在7的位置。 你说张先生会穿什么颜色的袜子阿郑终于撬出硬币,在袖口蹭了蹭,上周三在茶餐厅,他茶杯里的柠檬片沉下去又浮上来,浮上来又沉下去。 老周用鞋尖碾碎一只路过的甲虫。碎裂的甲壳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靛蓝,让他想起妻子离家那晚打翻的墨水。售票亭的破窗棂突然震颤起来,铁皮接缝处渗出暗红色的锈水,顺着游乐场三个剥落的金字往下淌。 阿郑开始用硬币刮墙上的青苔,刮下的碎屑在脚边堆成个小坟包。昨天半夜,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我听见天花板里有弹珠滚动的声音,但你知道的,我住在十七楼。 一阵裹着沙砾的风卷过,旋转木马的轴承发出生涩的吱呀声。老周数到第三圈时,发现独角兽的断角指向天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