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三分竹叶青的涩,七分山岚的柔。阿蘅蹲在溪边洗草药时,腕间银铃正与雨滴合奏,叮咚声惊起一尾红鲤,尾鳍扫过掌心,凉意如春蚕吐丝,缠上她未褪的晨雾。 这溪叫忘忧,寨中老人说,饮了忘忧水的人,前世今生都要在此处打转。阿蘅却觉得,溪水该是记性最好的——它记得每片落叶的纹路,记得每尾鱼游过的时辰,也记得她总在此时来浣洗药草。 竹林簌簌作响时,她正将一株何首乌浸入溪中。那声音不似风过竹叶的清响,倒像有人踩碎了满地月光。转身望去,雾气中走来个布衣书生,襟摆沾着露水,眉眼清俊得像山涧新剖的竹子,还带着层青蒙蒙的雾气。 姑娘可曾见过一只青鹞书生背着竹篓,篓中露出半截《周易》,书页被山岚浸得发软,像被揉皱的云。阿蘅指尖还凝着未干的溪水,看那书生额发被雨水洇湿,贴在额角,倒像苗家姑娘绣的缠枝纹。 她忽然想起前日寨中巫祝的话:阿蘅,你的情蛊该醒了。当时她正给银铃系红绳,闻言手一抖,红绳缠上了蛊皿边缘的蓝翅蝶。那蝶翅上的人面纹路,此刻正与书生眉眼重合。 往东三里,有处断崖。阿蘅故意指了相反方向,看那书生匆匆离去,衣袂扫过湿漉漉的蕨草,发出沙沙的响。她忽地笑出声,银铃在风中颤出细碎清响,惊飞了藏在芦苇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