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村,名字里带个湾字,却跟水灵不沾边。 它蔫巴巴地缩在几座秃黄的山坳坳里,像个犯了错怕被逮着的小媳妇。 村子不大,百十来户人家,泥墙灰瓦,鸡犬相闻。 通往外界的,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颠得人五脏六腑都能挪窝。 时值一九八零年代初,包产到户的春风刚刚吹过这片贫瘠的土地,像给久旱的禾苗尖尖上洒了几滴甘露。 虽然日子依旧紧巴巴,但人们眼里开始有了点活泛的光彩,不再是过去那种死水一潭的沉寂。 地里是自家的了,多打一粒粮食,就能多填一分自家人的肚皮,这道理,实在。 傍晚,太阳懒洋洋地把最后一抹余晖涂在西边的山尖上,给灰扑扑的下河湾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结束了一天农活的汉子们光着膀子,蹲在地上抽着自家卷的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妇人们则聚在不远处的河湾边,说是河湾,其实就是一条细得快断气的小溪流,叮咚的水声伴着棒槌捣衣的啪啪声,是村里傍晚的主旋律。 王贵,外号王大胆,此刻正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个草帽,眼神却不老实地往河湾边瞟。 他今年二十有三,长得不算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