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丝像浸了霉麸的棉线,缠缠绵绵绞着民国十年的暮春。 竹台顶的油布被风掀得哗哗作响,漏下的雨滴在沈清霜水袖上敲出细碎的点。 金线牡丹在深青缎面时隐时现,倒像是被愁绪泡得褪了色的旧梦。 她木屐下的青石板裂着三道深纹,缝隙里嵌着经年的胭脂粉。 砖角那个拇指大的弹孔,还留着去年兵变时的焦黑痕迹 —— 此刻正泊着汪雨水,映着她晃动的水袖,像枚淌血的眼。 台下长凳上,蓝布头巾妇人的粗布鞋在泥水里碾出啪嗒声,怀里孩子的布鞋尖垂着,鞋带散了也无人顾及。 唯有前排乌木椅是整块新漆的。椅面映着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恍若旧戏本里夹着的新页。 雨丝掠过她鬓边的珍珠发夹,在银线滚边的旗袍上凝成串珠,顺着衣襟的盘花扣滚落,却始终没沾湿她怀里用素绢包着的《牡丹亭》—— 书页间露出的玉兰花瓣半干着,白瓣边缘泛着浅金,像被阳光吻过的泪痕。 沈清霜低头看自己的手,冻得通红的指尖缠着泛黄的创可贴,今早缝补戏服盘扣时扎破的血珠,还渗在月白羽纱袖口,像朵倔强的梅。 而那双手正握着书卷,指甲修剪得圆润如贝,指腹泛着常年翻书的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