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雪,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无情地刮擦着我的脸颊。我紧紧攥着那张已经被汗水浸湿又冻硬的转业通知书,指节泛白,关节因寒冷而微微颤抖。师部礼堂里最后一次响起的军号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与记忆中仓库里煤油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回响。 背着那个装满回忆的帆布包,我踏上了回家的路。包底的军功章棱角分明,每走一步都硌得脊梁生疼。那枚军功章承载着我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1976年的唐山抗震救灾,我和战友们在废墟下连续奋战了三天三夜,用双手刨开碎石瓦砾,拯救出一个又一个生命。钢筋在勋章边缘留下的凹痕,是那段惊心动魄岁月的见证。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火车站月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玉珍踮着脚尖,在人群中焦急地张望着,她身上那件蓝布棉袄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色泽,肩头落满了煤灰,像是岁月不经意间留下的印记。她怀里抱着我们刚满三岁的女儿,小家伙睡梦中还紧紧攥着用我的确良衬衫改的尿布。布料边角被洗得发白,隐约还能看出当年军装的藏蓝色,那是我们在艰苦岁月里的智慧与坚持。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玉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成冰晶。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欣喜与心疼,土坯房漏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