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青石板时,我正提着豆浆桶往半山腰爬。十八年来这条路上从没有过萤火虫,可今夜那些幽绿光点却追着我的竹筐飞舞,在雾气里织成晃动的网。 小婉。 绣着金线牡丹的缎面鞋尖毫无征兆出现在第三步台阶,惊得我险些摔了木桶。抬头正撞进小姨含笑的眸子里,她月白旗袍领口别着的翡翠胸针闪过冷光,那雕工奇特的蛇形坠子仿佛在吞吐信子。 山路湿滑,我送你去无菌房。她接过木桶时指尖擦过我手背,凉得像深井里的鹅卵石。 消毒水的气味在推开铁门那刻扑面而来。走廊两侧的玻璃房内,数十个保温箱泛着蓝光,我忍不住贴近观察其中一个熟睡的婴儿——他的睫毛长得惊人,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别碰。 小姨突然扣住我的手腕,翡翠胸针硌得生疼。她向来温柔的声线浸着寒意:这些孩子受不得惊扰。 正要道歉,斜刺里冲出个灰白的身影。保洁陈姨撞翻我手中的登记簿,浑浊的眼睛瞪得骇人:你怎么带活人进来不知道满月夜要锁生门吗! 保温箱里的婴儿突然集体啼哭。蓝光转为刺目的红,警报声里陈姨死死攥住我衣襟,她枯枝般的手指探向我颈间胎记:原来你就是那个...快逃!等蛇目完全睁开就—— 陈姐又梦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