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后的第七天,李秀兰蹲在井台边搓洗着孩子的尿布,指腹被粗布磨得发红。井绳上结着去年冬天冻裂的冰碴,在春日暖阳里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丈夫临走那晚塞在她手心的火车票,边角也是这样毛糙。 娘,狗蛋把我的铅笔掰断了!六岁的小芳举着半截铅笔跑过来,发辫上沾着稻草屑。李秀兰扯过围裙擦手,接过铅笔时触到女儿冻得通红的指尖——这双手本该在男人宽大的掌心里焐着,此刻却要跟着她在田埂上讨生活。 后院的猪圈传来老母猪的哼叫,提醒她该拌猪食了。去年秋收后建军说要去城里工地,走前摸着她的手说:等攒够娃的学费,咱盖三间大瓦房。可这一走就是八个月,只在腊月寄回三百块钱,附言条上的字歪歪扭扭,像被风吹散的稻穗。 春耕的牛是向村长处借的,前天套犁时牛蹄打滑,在她小腿上刮出三道血痕。此刻伤口浸在凉水里发疼,她却不敢歇着——田里的油菜苗等不得,隔壁张婶说再拖两天就要错过最佳移栽期。 晌午蒸了锅玉米饼,掰碎了拌上野菜汤,两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小芳忽然抬头问:爹啥时候回来狗蛋跟着学舌,米汤顺着下巴流进领口。李秀兰望着窗外空荡荡的晒谷场,那里曾堆着建军割了三天的稻草,如今只剩几簇被麻雀啄剩的稻穗。 傍晚去浇菜地时,扁担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