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标卡尺的手微微发抖,汗湿的掌心让冰凉的金属表面变得黏腻。车间里此起彼伏的机械嗡鸣突然变得遥远,她听见自己喉咙发紧的吞咽声,像根生锈的铁钉卡在气管里。 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切进质检车间,在泛着冷光的金属工作台上投下细长的光影。第三遍校准游标卡尺时,显示屏亮起的数字刺得她眼眶生疼——0.03毫米,国标gb 8368-202x允许的误差上限,精确得像个完美的陷阱。笔尖在记录表上悬停,蓝黑墨水顺着纸面纤维晕开,洇出个颤巍巍的墨点,像一滴坠落的眼泪。 0.03毫米。她下意识重复着测量结果,声音被流水线的轰鸣声撕成碎片。注塑件在日光灯下泛着珍珠白的光泽,接口处的螺纹整齐得近乎机械,可当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抚过那道细微的接缝,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感顺着指腹攀爬上来。那不是触觉,更像是第六感——像徒手接住高空坠落的玻璃器皿,明知此刻完好无损,却能预感到裂纹正在看不见的暗处蔓延。 隔壁工位传来同事的咳嗽声,林小满猛地惊醒。她转头望向贴在墙上的标语,质量即生命六个红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目。此刻记录表上等待签字的空白处,正渐渐化作深渊,仿佛只要笔尖落下,就能听见生命坠入虚空的回响。 小林!车间门被撞得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