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竹筐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山涧的水还带着春末的凉意,指节被泡得发红,水草缠着鹅卵石在浅滩上摇曳,像极了那天在县城医院走廊里晃动的白大褂衣角。 喂!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我手一抖,竹筐差点顺着溪流漂走。回头看见个穿碎花裙的姑娘站在竹林边,裙摆被山风吹得翻飞,像朵开在竹影里的木芙蓉。她怀里抱着个陶罐,腕间的银镯子叮铃作响,露在凉鞋外的脚趾头正不安分地抠着青苔。 你踩到我的竹笋了。我指了指她脚边刚冒出头的淡紫色笋尖。五月的日头斜斜穿过竹叶,在她鼻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让我想起老宅屋檐下垂着的琉璃风铃。 啊!她慌忙跳开,陶罐里的青梅哗啦啦滚出两颗,顺着斜坡骨碌碌滚到我脚边。我捡起沾着晨露的青梅,表皮还带着层细密的绒毛,像刚出壳的雏鸟。 这是要酿梅子酒我把青梅在裤子上蹭了蹭,抬头看见她耳尖泛红,发间别着的木槿花随着点头的动作轻颤,我家后山有片野梅林,现在正是结果的时候。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回老宅这半个月,我跟村里人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城里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还黏在鼻腔里,父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阿远,回家吧时的温度,仿佛还烙在掌心。 真的她的眼睛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