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你说出去之前,我的人已经先把你给了结了。”

威胁一代皇后,这感觉不是一般的爽!闵知行暗自得意了一下,这样的威胁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等等!”卫子夫拉住将要潇洒退场的闵知行,开始担心,“你是要背叛陛下吗?”

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叛徒。闵知行轻轻挣开她的手,沉声道:

“不要乱说。”

“闵知行,那个南越太子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闵知行双眉微蹙,曾几何时,刘彘也这样说过。只是从卫子夫嘴里说出,更加刺耳。

“你没和他接触过,凭什么说他不是好人?”她容不得别人诋毁施澈。

“陛下说的,他不是好人,只会使用阴谋诡计。”

“小彘无聊得跟你说这个?”闵知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施澈什么时候使用阴谋诡计了?他一向光明正大,不要以为你是娘娘身份就可以随意诽谤!”

“你误会了,子夫绝不会恃宠而骄,也绝不是胡乱编排的小人!”

“那你就拿出证据来,不然我绝对不会相信!”

火药味瞬间蔓延。卫子夫沉默了一会,片刻后,她还是决定说出那个至今依然让她觉得羞耻的交易。她抬起头,与闵知行对视:

“子夫一直都把闵知行你当成在长安城里唯一的好朋友,我也知道,你虽然和我走得近,但是,心里始终有根刺,那根刺就是,我……我是主动勾引陛下……”

“够了,不要说了!”

“不,我要说!如果我不说,那根刺就会永远在你心上扎着!闵知行,世人皆以为我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主动献身于陛下,可其实,有谁知道我其实是身不由己,万般不愿,却被人以阿弟的性命威逼而无奈

献身!”

“什么?!”闵知行吃惊,瞪大了眼睛,这里面竟然另有隐情!

“子夫侥幸,陛下心有所属,无心于我,最后保住了清白之身,并与陛下作了一场交易,陛下许我阿弟平安归来,而我要配合陛下,演一场戏,让闵知行你吃醋。”

闵知行再次一惊,专门找个女人回宫来让她吃醋,刘彘你真是有够幼稚!

“那小公主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小公主,确实是子夫和陛下的骨肉,不过,那是我和陛下被中了别人的陷阱,一觉醒来,大错已铸成,陛下也内疚万分。而那三番四次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施澈!”

“不可能!”闵知行浑身一震,急忙否定。

“闵知行,”卫子夫轻叹,“你内心里早就认定施澈不会做这些卑鄙的事,所以无论旁人对你说什么,甚至他就在你面前作恶,你也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子夫不清楚你和他有什么纠葛,我也无意诬蔑

他人,可是,当年威胁我的人,一头短发,身上佩着弯刀,这是铁铮铮的事实,苍天可证,日月可鉴!”

红果果的真相,闵知行踉跄地倒退了数步。末了,闵知行依然不相信,她强自镇定地说:

“你的意思是,施澈就是十年前那个神秘的少主子?少主子的事甚是机密,你又如何得知?”

“正是。陛下见子夫无意中被卷进阴谋当中,于是把有关少主子的事相告。”

好呀,刘彘,你连这个也告诉卫子夫!夫妻之间,真的无话不谈!闵知行气恼,更加偏向施澈:

“当年发生在龙门县的事,我是亲身经历,我也见过那少主子,并不是施澈!”

“可有正面相见?”

闵知行正想说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当年,无论是在客栈还是在司马谈的家里,她还真的没有正面见过那少主子。

卫子夫心下了然,她叹气:

“闵知行,施澈骗你,害你,十年前还差点杀了你,而陛下爱你,宠你,十年前救了你,谁真心,谁假意,一目了然,为何你还要执迷不悟?”

圣人的姿态,佛家的偈语,闵知行略为反感。可反感过后,她却笑了,笑得很幸福,笑得令卫子夫费解。闵知行目光迷离地说:

“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和施澈,是两千年的追随,这纠结在一起的牵绊,佛说,这叫缘分。”

闵知行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她的背影带着七分幸福,二分坚定,还有一分沧桑。跨越两千年的重逢,问世上有谁能像她一样?她原以为,那次车祸,是天人永隔,没想到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再

给了她再续前缘的机会。

“我不相信施澈就是少主子,不过还是要说声谢谢,起码你让我知道,小彘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少主子,那么小彘肯定会对他不利。你还是好生休息吧,我走了,保重。”

闵知行走得很快,甚至没有给卫子夫反应的时间。她怕,三人成虎,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会动摇。她不愿让怀疑滋生,所以当她在宫闱外看见带着一抹浅笑的施澈时,闵知行劈头就问:

“你不是少主子,对吧?”

浅笑加深,施澈正要回答,突然,耳朵微动,他听到武功高手特有的呼吸声,正朝这边过来!

“小闵,我早就跟你说过,卫子夫留不得。”他还在笑,只是这笑里有着比浅笑还要浅的冷意。

话音未完,唰唰唰,十道黑影落下,那身黑衣的胸前绣着金叶图案,赫然是精卫阁的专职杀手。

闵知行一惊,她才刚出来,卫子夫即使要通风报信也没这么神速吧?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速速退下!”刘彘,你真的这么快就要动手了吗?你知不知道他还有个南越太子的身份!

“回禀执首大人,属下是按陛下旨意办事,前来捉拿施澈,还请执首大人退到一处暂避!”为首的人说。

“敢问我所犯何事,需要劳师动众,如此大费周章?”施澈暗笑,要这么多高手来捉他一个,还真是看得起他。

“废话少说,乖乖束手就擒便是,免得受皮肉之苦!”那人大喝一声,举起长剑,展开攻势,施澈以刀鞘相迎,轻松接招。才过了几招,另一个人也持剑相向,施澈反手挡开,身体轻盈,游刃有余。

未几,又一个人加入打斗,再一转眼,已经陷入以一敌十的混战,施澈不得不拔刀出鞘,兵器交接,火花四射,霎时间斗得难分难解。

精卫阁的杀手毕竟训练有素,很快,施澈一个不慎,就被人划破了衣袖,险些受伤。闵知行大惊,情急之下,她掏出久未露脸的菊牌,大声喝道:

“我以精卫阁执首的身份,命令你们停手!”

菊牌一现,黑衣杀手纷纷停下攻势,与施澈相互戒备。

“执首大人,捉拿施澈,是陛下的命令。”一人说。

“笑话,在精卫阁有阁主之前,我的话是最高命令!难道赵德没教过你们吗?绝对服从执首的命令!”

“这……是,执首大人,属下知罪!”

“你们退下,顺便转告那些接了同样任务的精卫,任务取消,我自己会跟陛下解释的。”

“属下遵命!”

精卫转眼消失,闵知行他们有惊无险。

“你怎样跟刘彘说?”施澈问。

闵知行想了想,说: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施澈笑,这丫头,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他摸了摸闵知行的脑袋,声音柔柔地说:

“我跟你去见刘彘。”

“不行!”闵知行拒绝,她才不要施澈刚出虎口,又进狼窝。

“没事的,小闵,大不了一死,又不是没有试过,保不准这次可以穿回现代。”施澈笑了笑,忽然他开始忧心,“只是,如果我不在了,南越怎么办?”

“你不会有事的,南越也会没事!”

“小闵,世事难料,一大堆间谍潜伏在南越,不是刘彘的手下,又是何人?”

“呃……”闵知行有点不好意思,“那些是……我派去的……那是因为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成了南越太子呀!”

“哦?没想到我家的小闵现在那么有本事了,看不出呢。”

闵知行听着“我家的”三个字,脸不自觉地红了,没有听出施澈话中深意。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闵知行精神再度紧张,施澈安慰道:

“别担心,是我约的人来了。”

闵知行愕然,在宫里施澈还能约什么人?正想着,那人越走越近,逐渐露出庐山真面目。闵知行大吃一惊,怎么回事?!竟然有两个施澈!!

“属下赵恩,叩见太子殿下!”赵恩行礼道,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而闵知行还在吃惊当中,她一会看看身旁的施澈,一会看看面前的“施澈”,天啊,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小闵,这是我的替身。”

“替身?!”

施澈丢了个眼神给赵恩,赵恩会意,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沿着脸廓缓缓倒下,然后用手慢慢撕出一张人皮面具来!面具下,一张清秀的脸,只是还不及施澈三分之一。

传说中的易容术,闵知行终于见识到了,她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赵恩多谢之前姑娘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闵知行又是一惊,今天发生的事都太过震撼,她弱小的心灵有点承受不住。

“父皇怕我有危险,所以给我找了一个替身。”施澈解释道。

“陛下英明,早料得今天,赵恩愿为太子殿下上刀山,下火锅!”

父皇?陛下?闵知行想起,赵佗在位时虽对外称王,但对内已称帝。

“那你找他来是……”

“傻瓜,”施澈再次摸了摸闵知行的脑袋,“有你在,我怎么舍得让自己有事,让你伤心?你只管放心回去就是,这里交给我。”

“可……”闵知行不放心,一方面,刘彘探得施澈和匈奴合谋,另一方面,刘彘认定了施澈就是少主子,这随便一个,都能让刘彘起了杀心。

“放心,不会有事的,毕竟,南越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施澈笑,即使有事,也不是他。

闵知行回去后,府里的下人还在忙着把韩府翻新,名贵的花卉业多了很多,朵朵娇艳。看着洋溢在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闵知行想,如果她单方面取消婚约,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吧,而韩嫣也会难堪。唯今之

计,只有把这件事拖着,直至韩嫣能放下。

闵知行不忘把韩菊叫来,主子还是要有一点架子才行,韩菊没有把施澈的事告诉她,她始终耿耿于怀。她正色道:

“小菊,我虽然重用你,但是,我现在还是精卫阁的执首,你不要不把我放在眼里。”

“小菊不敢。”

“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因这句话,韩菊从下午跪到晚上。小竹心痛得直掉眼泪,原想等公子回来求情,没想到宫里来人,说韩嫣今晚不回来了。闵知行心想,可能是和刘彘一起商量怎么对付施澈去了。只是不知道这施澈,是真是假。

时,当小竹带着饭菜和府里的大夫出现时,韩菊轻叹,姑娘到最后还是心软了,她倒希望能跪上三天三夜。硬不下心来的姑娘,只怕日后会遇上层层磨难。

第二天,韩嫣没有回来。

第三天,粽子传来消息,赵婴齐被软禁了。

第四天,刘彘遇刺,侍卫英勇救驾,当橱毙刺客。揭开面纱一看,那人竟是赵婴齐!朝廷哗然,纷纷骂南越狼子野心,恩将仇报。刘彘念及赵?痛失爱子,又是初犯,为了大局着想,故不予追究,并下旨赵太子遗体将于七天后运回南越安葬。闵知行跑到梨园,哭了一个下午,眼睛都哭肿了。

第五天,有人进宫偷尸,可惜防卫深严,并未得手,只是留下一记流星镖。

第六天,精卫阁得了命令,几乎全体出动,在全城撒下冥钱,纷纷扬扬,白茫茫一片。

第七天,年迈的弓高侯韩颓当入宫,两个时辰后,韩嫣含泪听从了爷爷的吩咐。

第八天,刘彘下旨,侍郎韩嫣年少有为,才思敏捷,破格升为上大夫,并与王恢联姻,待其女儿及笄后完婚。另女子闵知行,聪明伶俐,相貌端庄,深得朕喜爱,现选入宫中,于后年七月初七完婚。

旨意一到,韩府上下惊愕。婚礼还是要搞,只是新娘不是闵知行;闵知行还是要嫁,只是新郎不是韩嫣。闵知行收拾了一下,向众人简单告别后,跟着宫侍进了宫。

雄伟森然的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