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舞的火把,落地的铁器,咆哮的是亡者的声音,蠢动的是行尸的魅影。我们身处宜相人民医院三号楼的第二十层,身处尸区之中。与以往不同,这次的丧尸数量更多,丧尸的攻击性也更强。此时此刻,数十只白眼丧尸畏惧着谢长歌手中的火把嚎叫着准备待火焰一灭就群拥而上。此时此刻,陈耀飞一手挥动着警棍一手紧握着扳手头冒冷汗面对着墙壁上与天花板上的三只红眼丧尸。我站在安全区中——不,在这二十层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我看见从东区楼道口中涌出大量行动缓慢的腐烂尸,封住了我们最后的退路。进退两难,我一时不知所措。身后传来怪异的喘气声:“哈,哈,哈——”如同恶魔面对着可口的食物大流口水,身后的东西令我脊背发凉。当我察觉到这异物的存在,它的魔手已经伸向我。
“易佳和!”
陈耀飞推开我,他也因此成为恶魔的攻击对象被恶魔抓住拖入黑暗之中。
神经反射,我抓住了陈耀飞的胳膊。我使倦身解数把陈耀飞往后拉,然而黑暗中的怪物力大无穷,我眼睁睁看着陈耀飞的胳膊一点点步入黑暗中。接着,我看见黑暗中有一张脸。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我能够辨别出有着黑色眼睛的丧尸正凑向陈耀飞的胳膊张嘴打算咬上一口。
“不……行……不行!”我穷尽全身的最后一点气力,将陈耀飞拉出一点。这一点足够:黑眼丧尸的手暴露在灯光之下,虽然是昏暗的灯光也足以让它手上冒热气,把它逼退回黑暗中。
“咯咯,咯咯……”我望向身后,两只倒地的红眼丧尸重新爬上墙壁,而另一只红眼丧尸不见踪影。
“谢长歌,小心!”我大喊将声音传送到谢长歌那里。
“易佳和,起来,腐烂尸来了!”陈耀飞话音一落,黑暗中的黑眼丧尸又伸出手打算将我拉入黑暗中。这次我有所准备及时缩回脚站起,不给黑眼丧尸可乘之机。与此同时,一只腐烂尸和我近在咫尺,陈耀飞挥棒击打它,将它打退。
“咯咯,咯咯……”红眼丧尸的声音迅速逼近。当我看向它们,它们已经向我伸出枯枝一样的手指。
“休想得逞!”陈耀飞猛挥扳手将一只红眼丧尸砸开,而另一只红眼丧尸被我躲过。但是,被我躲过的红眼丧尸跳到墙壁上,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如飞箭一般扑向我们。
“呃呜”一声哼叫,与红眼丧尸擦肩而过的陈耀飞被红眼丧尸的利爪刺伤手臂,扳手由此落地。
陈耀飞的手臂上流下殷红的鲜血。仿佛得到奖励一般,疯狂的红眼丧尸“咯咯”直叫冲向陈耀飞。由于它的目标是陈耀飞,我因此趁机捡起扳手模仿电视中的棒球运动员给它真正的当头一棒。
“陈耀飞,你没事吧。”打趴了两只红眼丧尸,我询问陈耀飞。
“没事,只不过很痛。”陈耀飞咬着牙对我微笑道。
我望望第三只红眼丧尸的去向对陈耀飞说道:“刚才有只怪物去谢长歌那里了。他手臂骨折行动不便,我们去帮他。”
陈耀飞点点头和我一同鼓起气力跑起来。身后,“呃啊”叫着的出头鸟腐烂尸已经爬起来了,两只“咯咯”直叫的红眼丧尸好像处于晕头转向中寻找着我们的身影。唯一可以勉励我们的是我们远离了黑暗区,至少现在不用担心黑暗中的黑眼丧尸。
跑到谢长歌抵抗白眼丧尸处,只见地上有道火焰线抵御着白眼丧尸。
“谢长歌,谢长歌!”听见我的高声,白眼丧尸咆哮得更响了。
“这……里……”谢长歌的声音在颤抖。
我们立刻循声赶往谢长歌所在处,看见那只红眼丧尸正趴伏在倒地的谢长歌身上露出尖牙打算咬住谢长歌的脖子,而谢长歌辛苦地抵抗着它。
“混蛋,住手!”我挥起铁器跑上前去给它一下。由于它太过关注于眼前的谢长歌没有注意到我,我这一下打得超级顺手。
乘胜追击,我根据电影中的情节接连不断下手,想着头部损坏,它也就不能行动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陈耀飞和谢长歌不住地说着“够了够了,我们快离开这里”正奋力把我从红眼丧尸身边扯开。
起身,我准备朝红眼丧尸身上啐口痰,可是我竟然看见红眼丧尸的身体还在疯狂地乱动,在口中的痰就被我吓地咽到了肚子里。
“易佳和,用你的扳手把这门敲开!”谢长歌指示我。
“可是,如果门真的被我们敲坏了,那外面的丧尸不也能进来了吗?”
“危急时刻哪还管的了这个。进去之后找东西抵住门。白眼丧尸被阻挡在那边了,腐烂尸不会特意来撞门。快,红眼丧尸来了!”
“咯咯”的声音一传入我的耳畔,我就双手握扳手用力砸把手。狠狠几下,只听身后陈耀飞抵抗着红眼丧尸,我收回发麻的手一脚踹开病房门。完成破锁任务,我转身看向陈耀飞。捂住手臂的陈耀飞在谢长歌的帮助下击退一只红眼丧尸。与此同时,另一只红眼丧尸出现在我们的眼界中。我们三人急忙冲进病房里。第一个冲进病房中的我迅速关上门,与爬到门上的红眼丧尸正好双目相接。
“找东西,快找东西抵住门!”我奋力压门不让红眼丧尸进入。可能是我太过专注产生错觉,我感觉红眼丧尸没有撞门的意向。
在两个一只手臂失去作用的“准残疾人”的合力下,我们先用板凳暂时抵挡。然后,陈耀飞压住门,我这个双手都能使用的“正常人”费力搬来床头柜抵住门。终于,起码的安全措施有了。搬完床头柜,我不顾地面肮脏摊手就躺到地上。
“明明有干净的床单,却要睡在脏兮兮的地上。”谢长歌这么说了句。
死里逃生,我的心中充满了不满和怨气,一听谢长歌这么冷漠地说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谢长歌,都是你的错!”
“什么?”
我起身来到病床边上把谢长歌用力推到床上。
“易佳和,你有病啊!”捂住手臂的谢长歌皱着眉头盯着我。
“你才有病!说什么只要能找到杜明的手记我们就可以找到出去的方法。别说手记,二十楼层根本没有神经内科医生的办公室!现在我们被困在这个病房里,外面是大量身体有毒的腐烂尸,还有速度快的白眼丧尸、骨瘦如柴能够在墙壁天花板上攀爬的红眼丧尸以及潜伏在黑暗中如鬼魅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被它们拉进黑暗里吃掉的黑眼丧尸。你,你根本就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
谢长歌坐起来别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我早就说过这个病栋是在变化的。而且,是你们自己要跟着来的。”
“小赤佬,我们好心好意来帮你一把,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种忘恩负义的话。”
大约一个小时前,表空间三号楼十五层谢长歌的病房中,我们整装待发。
“其实,你们不用跟来也没事,我一个人能行。”
望着谢长歌略带寂寞的脸,我向他说道:“不要一个人死撑啊。你左手骨折没好不方便行动,用一只手抵抗丧尸可是十分吃力的。”
“在我涉猎的杜明手记中有说道,白眼丧尸的弱点是高温,黑眼丧尸的弱点是光芒。腐烂尸和红眼丧尸的弱点我还不清楚。腐烂尸行动缓慢,我能够避过它们。红眼丧尸,我遇见会竭力逃离。万一逃不过我就誓死相搏。”
“所以说,这时候有同伴在不是更能够提高生存几率吗?”
谢长歌低头思虑。
“不用思考了,我们一起走吧,有个照应。”大叔我不放心你一个孝子去外面闯荡,尤其还是在死者游荡的尸区中闯荡。
“谢长歌同学,你说过黑眼丧尸的信息。我们遇见过的坏大叔葛英明曾经指示我们用火消灭过白眼丧尸。请问,多少摄氏度的温度才能杀死白眼丧尸体内的病毒?”
“我没有在杜明的手记中看到过能够杀死白眼丧尸体内死逆病毒温度的具体数值。但是,手记中有提到,哪怕是皮肤接触到火苗,白眼丧尸也会因此焚烧起来。被死逆病毒感染的生物细胞会产生变异,而拥有着这些变异细胞的白眼丧尸本身会如同一个易燃物。所以,它们会对火源退避三舍,我们可以用这个简易火把来抵抗它们。”
谢长歌说的简易火把是我们从小卖部里得来的布料和马桶栓木棒的结合之作。由于我们这里没有柴油,也没有蜡烛这种东西,我们就简单制作一下。完成后,我看着还行,差不多就是一个完美的火把了。且将小卖部里有食用油这奇怪的现象放在一边,我担心的是把食用油当柴油,燃烧起来,会有油溅出来吗?曾记以前宅在家里一个人做饭的时候,我每回用油炒菜都要被“呲啦”一声吓个半死。那时候格外期望着有个女伴能够帮我做饭。现实是很残酷的。直到现在想起“呲啦”的声音我仍然心有余悸。
关上病房门,我们乘坐电梯来到二十层。我有问谢长歌提早来此的原因,谢长歌说一方面是为了避开丧尸,另一方面是为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作为根据地。“广播响起黑暗降临,如果我们仍然在我的病房中,到时候外面尸满为患,我们到二十层要冒很大的风险。提前到二十层,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等待黑暗降临,哪怕我们前往神经内科医生办公室受阻,我们也可以返回到这个安全点,另寻机会。”
二十层无人无丧尸,房间均上锁,厕所门大开。结果,不是如我想象的一样,我们没有把根据点设立在厕所里。“厕所空间不大,如果黑暗降临这里有丧尸我们插翅难逃。找到安全点,我们必须设立一道防线,避免陷入尸区遭到丧尸攻击措手不及。”
按照谢长歌的理论,我们先到护士站。护士站房间门上锁,抽屉能够开启。我们尝试用铁器打坏门锁,无果。护士站的门就像是和护士站完全融为一体,成为了一堵墙。本以为这在谢长歌的意料之外,但没想到谢长歌竟然从抽屉中拿到了万能钥匙。
“你说,医院有vp病房一一相对的电子钥匙。”
“那这张钥匙是哪种钥匙?”我问谢长歌。
谢长歌对着一个vp病房刷卡,门又开了。
“不科学……”谢长歌自言自语。
“管它科不科学,选一个我们进去吧。”
我们选了一个病房进入,而谢长歌等了很久才进来。
“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自己的病房。如果万能钥匙真的存在,会有人去我的病房中吗?”谢长歌低头思索。
“这么担心自己的窝?杞人忧天。”我调侃谢长歌。
“如果有人进入我的病房,他有可能将我们储备的食物全部带走。”
谢长歌一说,我的心一凉。脑海中想象起辛辛苦苦装来的食物被人吃得一干二净的场景,我连连摇头。
“易佳和,你头晕吗?”
“笨蛋,头晕还会摇头吗?我是心痛,在强烈排斥自己的想象。”
“白痴,有时间想象不如快点布置防备丧尸的措施。”谢长歌说着取出包中的东西行动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小时,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咚咚咚……亲爱的患者朋友及布家属,现在是熄灯时间。请各位留守自己的病房,关好门窗,避免外出,如有事请提前联系护士站人员。谢谢配合。”广播中传来动听的女性声音。不过我知道,重播的第二次,这声音会彻底变味。特别是——
“咚咚咚……现在是熄灯时间。熄灯后,仍然呆在病房外的朋友们,你们……”
“谢长歌,”我趁广播播音变声的时机问谢长歌,“我们在病房里,黑暗降临后我们会……”
“再也回不去了。”
呃,低沉的声音正好接在我的话后,连起来一听,让人细思极恐。
身处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我很不自在。刹那间想起他,我心平和如水。然而,灯亮后,我心混乱如麻。原本应该待在安全病房中的我们,为何现在处于外面的通道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恶……”谢长歌扳下他前面的门,但无论他如何使力,门无法打开。
“谢长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我们刚才待过的病房?”我走过去开门。门上锁,无法打开。
“大意了……是病栋,是病栋的变化使得我们被转移到通道中。”
“这么说来……”我看着病房门妄想透过它望一眼里面的东西。
“啊,我们的东西全部在这个病房里。而且这是vip病房,一旦关上门门自动上锁。没有磁卡我们转动门把手无用。”谢长歌低垂着头。原来谢长歌也有灰心丧气的时候。
“不是全部,”陈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