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黏腻,像刚从油缸里捞出来。我头都没抬,拨着算盘珠子,噼啪响。店里就我一人,还有满货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老秤,准。我回了句。 那人不高,穿着不合身的绸衫,油光水滑的,不像镇上的人。他手里拎着一袋刚秤的红糖,袋口敞着,露出里面黑红的糖块。 我说不对,就不对。他把糖袋往柜台上一掼,声音不大,但带着股硬劲。你这杂货铺,开了多久了 我停下拨算盘的手。来了。该来的总会来。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肉,眼睛细长,透着精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铺子是祖上传下来的。秤,也是。 祖传他嗤笑一声,手指敲着柜台,我看不像。你这双手,哪里像常年摆弄油盐酱醋的 我的手我低头看了看。确实干净了些,指节分明,不像镇上其他男人那样粗糙布满老茧。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干净点不好么。省得找你的钱都带着油腥味。我不咸不淡地顶回去。 他眼睛眯了眯:老板贵姓 免贵姓陈。我随口报了个姓。真名早就不用了。连同那个身份,那把算盘,一起埋在过去的尘埃里。 陈老板。他拖长了调子,我听说,镇子东头以前有个算命的瞎子,算盘打得贼精。后来瞎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