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第七天,林小满在中介所签下最后一个名字。笔尖划破纸页时,她听见窗外梧桐叶坠在积水上的闷响,像极了奶奶临终前痰卡在喉咙里的声音。 照顾失智老人,工资日结。中介王姐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合同,但丑话说在前头,苏教授脾气怪,上个月已经换了三个护工。 电梯上升时,林小满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抗抑郁药瓶。玻璃幕墙外的雨帘里,她看见自己二十八岁的脸浮在水痕间,像张被揉皱的旧报纸。三个月前,她在幼儿园教室摔碎了调色盘,颜料在墙面上蜿蜒成奶奶临终心电图的形状,从此再没敢接过任何工作。 打开301室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消毒水与旧书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中央摆着张雕花圆桌,桌角积着薄灰,唯有正中央的位置被擦得发亮,像是常年摆着什么东西。 苏教授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阳台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林小满跑过去时,看见穿藏青色中山装的老人正蹲在地上,指尖沾着青花瓷片,眼神浑浊如雾:碎了……怀表碎了…… 她注意到老人左手腕上系着根红绳,绳头磨得毛糙,似乎原本该挂着什么。地上散落的碎片里,她捡到半块表盘,罗马数字Ⅻ的上方刻着细小的英文:for my sunshi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