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上,第三根旱烟都快抽到过滤嘴了。远房赵叔的自行车铃铛在巷口一响,我慌忙把烟屁股按在青石板上,蹭得裤腿都是灰。 这是我第三次相亲。前两次姑娘嫌我家徒四壁,说跟着我喝西北风都没个热乎的。这次赵叔拍着胸脯打包票:阿强,叔给你寻了个好的!水灵得像刚摘的蜜桃,保准成!我盯着自己磨破的解放鞋,鞋底沾着今早铲粪的泥点子,心里直打鼓。 院门外传来咯吱咯吱的木板车声,比村里老黄牛拉犁还费劲。我攥着门框的手出了汗,指甲在掉漆的木门上划出细痕。先看见碎花裙摆扫过门槛,粉白的小花瓣在夕阳里打着旋儿。等我抬头,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 姑娘的脸确实像赵叔说的,白生生的像刚出锅的蒸馍,眼睛水润得像泡在井水里,笑起来两酒窝能盛半碗甜酒。可往下看,她的肩膀比我宽两指,腰粗得能把门框填满,裙摆绷得紧紧的,布料被撑开的纹路清晰可见,走起路来木板车吱呀吱呀直叫,像是随时会散架。她身后的木板车上,两床大花棉被堆得老高,压得车轱辘都陷进泥里半指深。 阿强,这是桂花,老李家闺女。赵叔的咳嗽声惊醒了我。桂花低头搓衣角,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三道褶子,像三节莲藕堆在一起。她身上飘来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汗味,倒不难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