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十六年冬,教坊司的琉璃瓦上积了寸厚的雪,檐角铜铃冻成冰坨,在呼啸北风中纹丝不动。我蜷缩在后院柴房的草堆里,将冻僵的手伸向火盆——盆中炭火早被值夜的婆子换成了染霜的枯枝,噼啪爆出几星冷灰,反倒让寒意更刺骨三分。 叮—— 远处传来金铃脆响,混着女子娇笑由远及近。我猛地攥紧手中半块馊馒头,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这声音刻进我骨髓十年,是沈傲霜腰间那串九鸾金铃,每一声响都伴着血光。 吱呀一声,朱漆雕花门被踹开。沈傲霜裹着白狐裘立在风口,鎏金步摇垂下的珍珠帘子后,一双吊梢眼淬着毒。她身后跟着四个粗使婆子,麻绳与银针在她们袖间若隐若现。 安愿,尚书大人今儿要赏《洛神赋》。她尖利的护甲划过我脸颊,血腥气混着茉莉香粉扑面而来,可惜寒潭水深,我这新染的丹蔻可沾不得冷水。 我踉跄着被拖向寒潭时,雪粒子刮在脸上如刀割。教坊司后山的深潭终年结冰,唯有腊月祭祀时才破开一处窟窿。十年前也是这般天气,沈傲霜因我背《女诫》比她快半炷香,便将我推入结冰的荷花池。那日我抓着碎冰爬上岸时,十指血肉模糊,她却凭一曲《惊鸿赋》得了尚书夫人青眼,摇身成了义女。 刺啦—— 粗粝的麻绳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