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深秋,米脂县姜家沟的黄土塬被血色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省城警署的法医顾明远踩着满地枯叶,脚下发出酥脆的声响,像是踩碎了无数具干透的蝉蜕。他腰间的煤油灯在风中摇晃,昏黄的光晕掠过土墙上喷溅状的血迹 —— 那血迹呈扇形扩散,仿佛有人被撕裂时迸溅的血珠。 村口歪脖子树上倒挂着第十七个死者王二柱。麻绳深深勒进他肿胀的脚踝,青紫的勒痕下密布着针孔,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过的腐肉。顾明远凑近查看,死者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嘴角残留着涎水与泥土的混合物。 又是个 中邪 的。 村长李长庚握着旱烟杆的手在发抖,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他身后的祠堂供着尊彩漆剥落的山神像,神像手中的石斧缺了半截,香案上堆满村民交的救命粮 —— 那是用榆树皮和观音土掺和而成的糠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顾明远蹲下身,用镊子从死者指甲缝里挑出黄褐色粉末。那粉末在灯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泽,像是某种矿物,又像是干燥的花粉。他将粉末装进牛皮纸袋时,窗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嚎,十七岁的新寡秀云披头散发冲进祠堂,手指着李长庚尖叫:他往井里撒香灰!我亲眼瞧见的...